第11章(第2/2頁)

他雖對珠珠玉玉的東西沒太多了解,卻也知芙蓉石並非奇石美玉,至少對信王府二姑娘來說,尋常丟了一枚芙蓉石吊墜,絕不至於急得泫然欲泣。

“當然貴重的!那是朋友特地送給我的生辰賀禮,”趙蕎懊惱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額角,“我近來總是稀裏糊塗,都丟了一夜才發覺!”

“別敲了,”賀淵也不懂自己在煩什麽,“我帶你去書房。”

趙蕎跟上他的步子,進了書房後也顧不上什麽了,高高低低、犄角旮旯全都不放過,一處處仔細找過去。

賀淵站在她背後的書櫃旁,長指將一本本書冊隨意撥開去,像是幫忙在找的樣子。

他面色無波,只是眼角余光瞥著她越來越焦灼的動作,眉心也隨之蹙得越來越緊。

良久後,他以舌尖抵了抵腮,淡聲開口:“是這個嗎?”

修長兩指拈著桃花色雙股絞絲頸繩,笑眯眯的圓臉小狐狸懸宕在半空來回晃悠。

趙蕎倏地回眸,愁眉立展,幾乎是蹦著過來的:“沒錯沒錯!這中慶怎麽傻乎乎的?明明收在書櫃上,偏記成書桌。”

她一把將小狐狸墜子揪過去捏在掌中,美滋滋歪著臉端詳半晌後,忽地將那小狐狸拿起來湊到唇邊,吧唧親了一口。

失而復得的喜悅使她笑得格外甜,卻讓賀淵湧動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方才說,這是生辰賀禮?”他撇開臉,狀似隨口一問。

趙蕎低頭將小狐狸墜子收進荷囊,語氣頗有點驕傲:“對。我朋友親手雕的,全天下獨一份!”

“你的生辰,是哪日?”

萬沒料到他會問這個,趙蕎愣怔半晌,語帶試探:“你問我生辰,莫非是……也想送我一份賀禮?”

那不然呢?問生辰又沒問八字,還能是想去蔔吉兇合婚嫁嗎?賀淵輕垂眼睫,強忍住白她一眼的沖動。

“既知道了,於情於理總是該送的。”

撇開那段被單方面遺忘的前情不談,信王府與灃南賀氏在京中總歸擡頭不見低頭見。

若不知則罷,既知她生辰將近,以賀淵的為人,絕不會失禮到假裝沒聽見。

他主動提出要送生辰賀禮,這讓趙蕎驀地想起往事,噗嗤笑出聲:“別這麽客氣,求你了。”

約莫也就是去年的這幾天,他倆還在慶州溯回城。因趙蕎無意間抓住賀淵一個小小把柄,他便跟前跟後盯著她,防她毀諾外傳。

那時兩人不熟,彼此連個笑臉都懶得給對方。

不過,當賀淵得知她生辰將近時,還是禮貌地送了份賀禮——

因人生地不熟,又不是什麽友好交情,他想不出買個什麽來送才合適,索性遞了張銀票給她。

他在不相熟的人面前總是冷淡淡話不多,剛巧那時趙蕎又才逮了他把柄,他面無表情遞張銀票到人跟前,以趙蕎那“小事懶拐彎”的脾氣,怎麽看都覺像挑釁蔑視的“封口費”。

誤以為他將自己看成想仗著那點小事敲竹杠的下三濫,趙蕎氣得險些將那張銀票團起來塞他嘴裏。

當然,這些事賀淵是不記得的。

因事關溯回城,想起上回他痛苦到臉色鐵青、冷汗涔涔的慘狀,趙蕎便沒細說,只笑著連連擺手。

“好意心領。天知道你會送個什麽鬼東西。”

賀淵眯了眯眼:“那你指定一件,我照你說的送。”

見他莫名堅持,趙蕎斂了笑,神情古怪地凝向他:“當真?我說送什麽你就肯送什麽?”

總覺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正好落在自己唇上。

“說話就說話,眼睛別瞎看,”賀淵兩頰暗暗躥火,咬牙微惱,“不能是什麽出格的要求。是否‘出格’,需由我說了算。”

“哦,”趙蕎要笑不笑的,“若我想要根新的頸繩,得你親手編的。這算‘出格’嗎?”

“算,”賀淵毫不猶豫地駁回了,“煩請二姑娘另想一件。”

別以為他猜不出來,她想要根新的頸繩,無非就是為了配歲行舟送的那個圓臉狐狸吊墜!

他送的賀禮,得淪落到去給歲行舟送的賀禮做配?

這想法何止出格,簡直是過分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