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按照於醫生的性格,未必會第一時間殺死張大川。他很有可能將張大川囚禁起來。”方嵐說。

“難道就是在他囚禁張大川的過程中,兩個人發生了爭執?而張大川擺脫了於醫生的鉗制,就將於明殺害了?”

與於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只有張大川和田友良兩人。田友良早已灰飛煙滅,卻只有張大川不知是否仍在人世。

可是又不對,方嵐苦思冥想,發現的那截斷手來自於女性,詹台之前也推測過,殺害於明的兇手很有可能是一個女人。

難道張大川和於明的死沒有關系?那殺死於明的人到底又是誰?

“三個月前,於明從廈門交流到北京。他在廈門經營多年,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時間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呢?”詹台提醒方嵐。

“因為我和你到了這裏,撞破了田友良的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我行蹤不定,可是身在北京的宋書明和林愫卻已定居,林愫姐當時已有身孕。無論是出於什麽角度,他都可能覺得去監視林宋二人,並且從他們身上打聽消息更便利,這才會背井離鄉去往京城。”

方嵐點頭,沉吟道:“回頭想想,如果這個時候張大川尚在人世,被於明囚禁在某一處地方,他是不可能長時間離開廈門的。”

“當初的田友良被困在四方之地,連吃飯洗澡之類的生活必需品都需要於明定期送來。如果張大川還在人世,於明遠赴京城的時候,誰來替他送米面菜油呢?”

正是這個道理。詹台深深看方嵐一眼,輕聲道:“你還沒明白嗎?就是因為你我出現打草驚蛇,於明被撞破了田友良的案子,這才下定決定殺掉他囚禁多時的張大川。”

“張大川在他心中,既是罪惡滔天的案犯,又是很有可能暴露他行蹤的累贅。他們家境相仿,境遇卻完全不同,甚至有天道不公的憤恨憋屈。殺他,於明非但不會有心理負擔,反而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他殺了張大川只身赴京盯梢林愫和宋書明,也決計沒有忘記在你我身邊埋下蹤網暗線。”詹台說。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既知道林愫和宋書明的往事,又能夠根據我們入境香港的時間,推測到我們離開香港的日子。”

詹台和方嵐自知道田友良和張大川的惡行之後,再了解到冥王船的高深之處,便從來都沒有想過主動尋找背後的高人。

他們不願得罪於明,也從來不想與於明為敵。

可是於明為什麽還防備他們如此之深,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是不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旁人也在追查於明,才逼得他殺掉張大川避走京城?”方嵐目露遲疑,語氣漸漸緩慢下來。

是誰,還在契而不舍地追查張大川的案子,甚至打出了方嵐和詹台的名號?

這個人不僅知道張大川的案子,甚至很有可能知道方嵐和詹台的情況,因此才能將禍水東引,把矛盾和嫌疑放在了詹台和方嵐,林愫和宋書明的身上。

是誰,既知道案情,又認識方嵐和詹台,甚至有可能認識或者知道林愫和宋書明?方嵐不寒而栗。

門外正站著一個完全符合條件的人,既知道案情,也認識他們。

邢律師。

他們是這樣信任的一個人,甚至深夜來到於明的家中,還是邢律師守在門外替他們把風。

方嵐霎時驚出一身冷汗,臉色慘白望向詹台。

恰在此時,大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邢律師溫暖又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詹台,方嵐,你們沒事嗎?”

電光火石間,方嵐抽出桃木短劍橫在眼前,錯身一步站在詹台面前,十足十的防護姿態。

詹台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自身後伸手,抱住她的腰往懷中一帶,將她罩住:“你做什麽?”

話音剛落,他便領會到方嵐的意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感動於她想保護他,還是生氣她草木皆兵,該嘲諷她想岔了方向,還是該感激她遇到“危險”的下意識反應是站在他身前。

詹台啼笑皆非地放開她,看著她仍十分警惕的神色勾了嘴角,輕笑一聲,漂亮的丹鳳眼眼尾上揚,眼眶深邃石雕一般。

他轉頭對門外的邢律師說沒事,一面伸手撿起地上碎成數截的墨鬥,放進身後的背包。

“除了你我和邢律師,還有一個人,既知道案情前後,又有絕對的動機殺掉於明。”詹台拍拍方嵐,解釋道。

“不僅僅是這樣,她知道案情這樣清楚,是因為你曾經親口告訴過……

這怎麽可能!方嵐睜大眼睛,開口就想反駁。

可是下一秒,她倒抽一口涼氣。

她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張大川的姐……大燕!”方嵐脫口而出,

那個一直躲在父母和弟弟身後面目模糊的第四人,那個早早南下打工在張家沒有一點地位的女兒,那個溺愛並掛念弟弟,願意高價請來江湖術士尋找弟弟的癡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