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最初的相遇最後的別離番外結局(第2/3頁)

他轉身想跑,被父親一聲斷喝制止:“小王八蛋,你給我站住!”

嚴謹站住了,卻只肯拿屁股對著父親,不肯轉身面對他。

父親拿起馬鞭,在腳邊的地板上篤篤敲了兩下,然後對兒子說:“你過來!”

嚴謹一步一步地蹭過去。馬鞭的頂端點在了他的肩頭,父親說:“你自己說說,在學校你都幹了些什麽?”

嚴謹回答:“老師不都告訴你了嗎?還問我幹什麽?”

話音未落,“嗖”地一聲,他的肩頭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子。嚴謹的脾氣和父親一樣倔強,父子倆面對面,彼此間總是行動多過言語。那鞭子雖然抽得痛徹心肺,卻把他性格中剛烈的一面給引了出來,他不打算辯解,也不打算求饒,硬是咬牙站著,任憑鞭梢伴著劃過空氣的尖利嘯聲,一下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嚴謹父親一邊教訓兒子,一邊怒氣沖沖地數落:“老子這輩子的臉,都在你身上丟幹凈了!送你去學校,你都幹了點兒什麽?成績倒數、打架、欺負同學就算了,還敢告老師黑狀?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其實父親嘴上說得厲害,手底下畢竟悠著勁兒,當年他曾一鞭抽裂過一輛馬車,如今也不過是在嚴謹身上留下幾條凸起的紅印。疼自然是要疼個三五天的,但不會傷筋動骨。和往常一樣,十幾鞭子之後,父親的怒氣發泄得差不多了,嚴謹的母親就會出來打圓場,強行收走父親的馬鞭,再把犟頭犟腦的兒子拉開。

但今天有一鞭子明顯失了準頭,鞭梢掠過嚴謹的臉頰,在他的左臉蛋上留下一條顯眼的傷痕,以致他第二天一早去上學的時候,還明晃晃地掛著挨過揍的幌子。

對著嚴謹臉上那道鞭傷,孫嘉遇為自己僥幸逃過一劫而暗自慶幸,卻不由得擔心起程睿敏,不知道他回家後的遭遇是什麽。可是當天程睿敏一直沒有出現,問了班長,才知道他家裏有事臨時請了幾天假。

三天後,程睿敏返校。手臂上多了一塊黑紗,黑紗上點綴著一點紅色的布頭,那是隔代喪事的象征。這塊黑紗,仿佛一道新增的屏障,將他和周圍人隔離開來。他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孤僻,一天幾乎不說一句話。孫嘉遇想和他多說兩句,但屢屢被那種冷漠逼退,兩人之前剛建立起來的那點兒默契和友誼,似乎從未發生過。

任誰也沒有料到,優秀學生程睿敏,竟會從此迷上電子遊戲。每天下午放了學,他都會離開學校,獨自一個人到孫嘉遇帶他去過的那家遊戲廳,一打就是幾個小時,好幾次甚至忘記了晚自習的時間。那種站在遊戲機前,模擬暴力與控制的迷醉感,好像可以在瞬間抽空人的靈魂,發泄心中的一切痛苦與焦慮。而到了白天上課時間,他要麽趴在課桌上睡覺,要麽魂不守舍。他的學習成績,自然一落千丈,幾次階段考試都落到了班級二十名以後。

作為班主任,再沒有比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學生墮落更令人痛心的事了,閻青憂心如焚。不過他幾次聽到別人說起,程睿敏和(2)班的劉蓓正在早戀,天天下了晚自習一起回家,他便想當然地認為是早戀影響了程睿敏。對程睿敏他不忍心采用太粗暴的方式,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幾次勸誡,程睿敏非但不領情,反而每次都采用徐庶進曹營的消極方式,低著頭一言不發。頭兩回閻青以為他聽進去了,誰知一轉身他依然我行我素。失望到了極點,閻青只能放棄。

轉眼到了六月中,一個學期就快結束了,程睿敏在班上依然一個人獨來獨往,孫嘉遇和嚴謹的邦交也沒有恢復,再也看不到兩個人形影不離同進同出的場面了。

這天下午,孫嘉遇正一個人在操場上練習投籃,忽然看到班上一個男生從校門方向狂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嚷:“孫嘉遇,孫嘉遇,不得了了,出大事兒了!嚴謹和程睿敏打起來了,見血了都!”

“在哪兒?”

“遊戲廳外面。”

孫嘉遇扔下球就跑,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了將近八百米的路程。等他趕到目的地,現場一片狼藉,打架的雙方加上遊戲廳的老板,一共十幾個,剛被派出所全部帶走,只有墻邊的水泥地面上扔著一塊磚頭,旁邊殘留著幾處尚未幹涸的鮮血,令人觸目驚心。

這件事鬧得動靜太大了,待學校領導和學生家長趕到,跟派出所交涉完,再一一領出人來,都已經是半夜了。涉事的幾個學生,嚴謹、許志群和程睿敏都掛了彩,第二天全沒能來上學。校領導和年級的老師則在緊急開會,磋商該如何處理這次群架事件中負主要責任的學生。

下午一放學,孫嘉遇就蹬車離開了學校。因為許志群家離學校最近,他先去了許志群家。許志群腦袋上縫了十幾針,正躺在床上養傷。從他嘴裏,孫嘉遇得知了大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