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3頁)

“我要是告訴你,跑出來就是為了面對面跟你說一句,我沒有殺湛羽。你會不會覺得我像個傻×啊?”

季曉鷗仰臉望著他,望著這個曾在她心裏交織過獵奇與現實、誘惑與探險的男人,像望著午夜一個荒謬的夢境。她希望這個荒謬的夢境不要再繼續,她得設法擺脫這讓她在兩個多月不可自拔的困境中掙紮的原因。

於是她回答:“我一直都願意相信你,相信你是清白的。但你首先得說服我,你沒有殺人為什麽警察會懷疑你?沒有殺人又為什麽要逃出來?”

嚴謹看了她一會兒。是的,這才是真實的季曉鷗,從開始就這樣,她誰都肯相信,就是吝嗇地不肯給他最基本的信任。深藏在心中的熱流,瞬間變成一股冰冷順著後腦勺,沿著脊椎骨鉆下去。他認命地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朝北屋擡擡下巴,“我能進去坐著說說話嗎?”

季曉鷗猶豫了一下,終於垂下眼睛退後一步,讓出門前狹窄的通道。

嚴謹走進去,一屁股坐在她的小床上,摘下帽子扔到旁邊電腦桌上,然後嘆口氣:“這麽長時間沒見面,我又大老遠地來,連杯茶都沒有嗎?以前我沒覺得你這麽不懂事呀?”

季曉鷗的目光落在他幹裂的嘴唇上。房間太小,嚴謹一走進來,那股復雜的氣味愈加明顯,夾帶著尚未散盡的室外寒氣,攜持著她不熟悉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陰冷。她情不自禁深喘了一口氣,似乎在定神,但兩眼卻十分茫然,一舉一動都沒了譜。

嚴謹看著她轉身走出房門,聽到她動作很大地拉開飲水機的櫃門,然後是汩汩的流水聲,那聲音一直在響,一直在響,忽然季曉鷗一聲尖叫,像是甩掉了什麽東西。接著是她沖進廚房,擰開水龍頭嘩啦啦放水的聲音。

嚴謹想站起來看看,但他從踏進這個房門的第一步起,撲面而來的熱氣就抽走了他最後一絲力氣,渾身輕飄飄地像踩在棉花堆裏。神經緊繃了一天,一旦放松,身體更是不遺余力地拖他後腿,眩暈得像當年第一次平衡訓練時從高速旋轉的轉輪上摔下來,眼前的一切都似乎漂浮在水裏,搖搖晃晃沒有一處可以著力的地方。而且色調越來越暗,越來越黑,終於沉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季曉鷗將手浸在冰冷的涼水中沖了好久,手背上還是泛起幾片粉紅,那是開水燙過的痕跡。她剛才過於心不在焉,錯將飲水機開水鍵當成了溫水鍵,溢出杯口的開水漫過手背,一陣劇痛方讓她清醒過來。

她沖了好久,借機平緩一下紛亂的心境,這才有了重新回去的勇氣。她關上水龍頭,回廳裏重新倒了一杯溫水。正要往後面走,想了想又定住腳步,打開隱蔽處的保險箱,將裏面的幾千塊錢取出來,放進一個信封裏。

等她回到北屋,卻發現嚴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臉歪向裏側。床太短,擱不下他兩條長腿,所以他的腿就軟綿綿地垂落在床邊。

她走過去,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叫了一聲:“嚴謹?”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她用力推推他:“嚴謹,醒醒!”他還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