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眼見湛羽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季曉鷗趕緊從他手裏搶過拖把,推著他說:“去幫我把廚房熱水器打開,快點兒,一會兒要用。”

湛羽扔下拖把,扭臉走了。季曉鷗則賠笑著對方妮婭夫婦說:“我弟弟不懂事兒,你們千萬別介意啊!”

方妮婭噘起嘴抱怨,“你這個弟弟怎麽有點兒二百五啊?一個玩笑都開不起!”

季曉鷗說:“小孩兒,你甭跟他一般見識。”

方妮婭又去晃著丈夫的手臂,“你瞅曉鷗的弟弟眼熟不眼熟?我怎麽覺得這麽熟呢?他是不是像一個演員,叫喬……喬什麽來著?哎,我怎麽突然記不起來了?叫什麽呢?”

她的丈夫卻眼望著前方,神情凝滯,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老公?老公?”

方妮婭的丈夫沉默著,從她手心裏抽出自己的手臂,推開店門走出去。

“哎哎,陳建國,你給我站住!”方妮婭追到店外,叉著腰攔住他的去路:“你發什麽神經啊?什麽時候來接我?”

他站住了,擡起頭,又變成溫柔體貼的模範丈夫,“六點,我準時到。”

方妮婭指指自己的臉頰。他擡起眼睛,似乎是觀察了一下四周,蜻蜓點水般在她腮幫上吻了一下。

季曉鷗抿起嘴笑笑,背轉身回避。

直到躺在美容床上,臉上糊著面膜,方妮婭還在為丈夫的態度耿耿於懷:“好好的突然就犯神經病,你說我剛才做錯什麽了,他那麽對我?”

“知足吧姐姐!”季曉鷗一邊為她做手膜一邊安慰,“你知道市面上如今都是些什麽貨色?你老公那樣的男人,事業成功,又體貼專情,一切以老婆為重,北京城掘地三尺也難湊齊一個巴掌,你運氣多好啊!”

“我運氣好?”方妮婭睜開眼睛,打量季曉鷗一會兒,忽然笑了,笑容裏卻帶著幾分勉強和苦澀,“妞兒,姐跟你說句心裏話,婚姻這事兒吧,你可千萬別為了那雙鞋的牌子委屈了腳,哪怕它掛著普拉達或者愛馬仕的牌子,你也別信,一定把腳放進去試試,牌子是給別人看的,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的腳知道。千萬別人前風光,回家脫了鞋滿腳血泡。”

季曉鷗笑一聲沒接腔,她知道方妮婭一直瞧不上丈夫,總是叫他鳳凰男。方妮婭說過,當年她根本看不起丈夫陳建國,木訥、寡言,一窮二白一小外科醫生,只知道埋頭工作,一點兒不懂吃喝玩樂。是她父母替她挑中並一力促成的,說他將來必有出息,出嫁時還陪送了他們一套兩居室的房子。等陳建國從醫院辭職自己開了家醫療器械進出口公司,方妮婭的父親還幫了不少忙,這兩年陳建國才能羽翼漸豐,生意越做越大,他們的家也從當初那套一百平米的兩居室,搬進了獨立的豪華別墅。

眼看著方妮婭的出手越來越大方,但她的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以前只是有點兒輕微的神經質,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尖酸刻薄。每回她來店裏,幾個美容師都敬而遠之,只好勞駕季曉鷗親自出馬。

季曉鷗屢屢自嘲,自己不僅是美容師,還常常兼任心理醫生的角色。不僅方妮婭,其他客人似乎也願意把她當作傾訴的對象,傾訴內容包括婆媳矛盾、夫妻關系、戀愛心得,甚至還有辦公室曖昧和婚外出軌。或許她們覺得季曉鷗離自己的生活圈子很遠,說給她聽無害無傷。但是聽多了糾結的故事,季曉鷗覺得自己都快有心理障礙了,恨不能在店裏顯眼處掛一牌子,上面寫上“陪聊100美金每小時”,以杜絕這種情緒垃圾的傾瀉。

在輕柔手勢的催眠下,方妮婭終於累了,雙眼微閉呼吸漸沉,好像睡著了。季曉鷗怕她著涼,剛想給她加床毯子,冷不防方妮婭忽然坐起來說:“我想起來了,難怪你弟弟看著眼熟,我見過他。”

“是嗎?”季曉鷗扶她肩膀讓她躺下,“見過就見過,你也用不著一驚一乍的呀!”

方妮婭仰起臉,似在苦苦思索,接著搖搖頭:“不對,怎麽可能呢?季曉鷗,你弟弟到底做什麽的?”

“學生。他還能做什麽?”

“那就是我記錯了?”方妮婭顯得極其困惑,“你還記得今年情人節,咱倆在酒店電梯裏遇到你那個開路虎的胡軍,他對面不是還有一人嗎?”

“嗯,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