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阿鯉(第2/2頁)

後藤原氏分成五家、一條、二條、九條、近衛、鷹司五家輪流當上此職,這五家稱為五攝家。所以天皇的中宮和女禦大多出自這五大家族,歷任天皇也都是藤原氏的女兒所生,這樣一來,姑表親、堂兄妹親,甚至舅甥親就成為司空見慣的事情。

徐直想起那日懷良親王問自己何時為北條家族開枝散葉,言下之意很是看不起曾閔秀的出身。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把這個論輩分是自己侄女的孩子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送過來嗎?真是……叫人不知說些什麽好?

許是察覺到了徐直的踟躕不悅,阿鯉面色有些蒼白。遲疑地開口問道:“大人不喜歡我嗎?我雖然年歲小些,可是我什麽都會做,縫紉、廚藝、插花、茶道我統統都學得很好,就是中土的語言我還有些生疏,大人請給我一段時日,我會盡力去學!”

站在廊下的徐驕癟嘴小聲嘀咕道:“還皇族呢,這麽大的姑娘沒羞沒臊自薦枕席,真是一群沒開化的蠻夷!”

徐直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吩咐,“快點把你秀姨和珍哥、荔枝她們統統叫來!”頓了一頓幹脆出言威脅道:“跟她們說要是站幹岸上看熱鬧,我就立馬乘福泰號回中土,讓她們幾個老死在日本國!”

徐驕不敢多言,忙低頭領命而去。走時尚不放心,又叫了幾個仆婦和親信點了燈燭火把在大門處守著,勢必不能讓人趁機如願。

阿鯉雖然不是很明白他們的對話,但是卻看得清徐驕眼中不加掩飾的厭惡。站起身子走到廊下,低垂著頭小聲問道:“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是您在中土所娶的妻子嗎?您之所以不喜歡我,也是因為她嗎?”

徐直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上一滴淚珠欲墜非墜,有些頭疼地解釋道:“不是不喜歡你,我的喜歡跟你的喜歡不一樣,我對你就像你父親對你,只是希望你高興和歡喜,不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廊下的一窪水池大概接通了溫泉水,到現在這個季節竟然沒有凍上。一池碧幽幽的水裏,有頎長碩大的錦鯉悠悠然地遊來遊去。或是聽見頭頂的動靜,以為是喂食的時間到了,被豢養的錦鯉頗具靈性地浮在水面上優雅徘徊,色彩斑斕煞是好看。

阿鯉懵懵懂懂地望過來,臉上是極度的失落,從袖中拿出那只小小的和田玉葫蘆,固執言道:“我以為這便是喜歡!” 徐直摸摸鼻頭不敢接話,此時說什麽都是錯。

阿鯉歪了歪頭,“我的名字跟這個鯉魚有關,中土有位詩人說,玉萍掩映壺中月,錦鯉浮沉鏡裏天,芍藥牡丹歸去後,花開十丈藕如船。我很喜歡書上的景致,以為終於可以跟您到生養的地方去看看,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門外有腳步傳來,徐直擡首望過去,正是曾閔秀傅百善一行,他們個個一臉地端莊正色,細看之下卻又隱含揶揄,不由面上有些羞臊。回頭一想,又不是我要讓這女孩過來的,何苦要拿我來取笑,要我來生受這些苦楚和排揎?

待阿鯉姑娘一步一回頭地離開驛站,曾閔秀實在按捺不住心口的酸意,開口道:“不若我幫你追回來吧!可憐見的,在中土拈花惹草也就罷了,怎麽到了這千裏之外,還有女郎巴巴地送上門來?莫不是你做了什麽讓人家小姑娘牽腸掛肚的好事吧?”

徐直臉面大紅,瞅了站在旁邊不語的傅百善一眼,出言好語央求道,“珍哥,去幫我送送阿鯉,此去他父親的宅子要走幾刻鐘的時間,千萬別讓歹人盯上才好!”曾閔秀不虞此時這男人還有閑暇關心那位情深義重的阿鯉姑娘的安危,頓時打翻了一壇老醋,擡腳就狠狠地往男人的腳上踩去,徐直一時不備疼得跳腳直叫喚。

傅百善今日從起床時算起,結結實實地陪著曾閔秀看了一出大戲,此時也算是月圓人團圓的大結局。遂強忍住笑意,自去安排阿鯉回去的人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