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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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更不到,天穹依舊漆黑,素葉城外軍營校場之上,號角聲傳,火杖通明,轅門之前,大軍磨盾草檄,按照先前排兵,只留少量人馬留於此地鎮防,其余人馬,由諸多副將參軍帶領,早整軍列隊完畢,只等帥正抵達,祭旗後便發往劍門。

五鼓至,胡良才卻不見人影,再等片刻,依舊沒有動靜,諸多兵將,漸漸露出不解之色。

胡良友見兄長過時不至,恐軍心動搖,正要叫人入城去探究竟,忽然看到城門方向縱馬來了數百人的一隊人馬,火把點點,向著轅門疾馳而來,以為是兄長到了,大喜,忙命人擊鼓相迎,等那隊人馬到了近前,卻見一人迎面縱馬而來,一臂高舉一物,高聲喝道:“帥節在此!爾等聽令,全部人馬按序退回軍營!”

此人名喚李睿,在邊關多年,從前官至副將,機敏善戰,頗得軍心,胡良才來此後,因他是衛國公舊部,一再打壓,如今被貶成了遊擊,此次出戰,自然也不會點他同行,只命他帶五百人馬留守此地。

胡良友震驚,大怒上前:“李睿,你想造反?竟敢枉傳帥令!帥節怎在你手中?我兄長呢?他人何在?”

李睿喝了一聲拿下,身後便湧出了十來人,迅速將胡良友擒住,哢嚓一聲,戴上軍枷。胡良友奮力掙紮,叫罵不停。

此一變故,實在事發突然,直到胡良友被鎖拿了,他身後那些參將才回過神來,紛紛拔刀逼近,喝令李睿放人,兩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城門方向再次來了一人,戰馬疾馳入營,停於了雙方中間。

來人挽韁高坐於一匹雄健烏騅的馬背之上,神色端凝,視線掠過前方那排宣囂攘臂的參將,兩道目光,銳利如電,縱一身布衣,其祲威盛容,逼迫而來。

有人認了出來,驚呼一聲:“裴右安!”

其余人愣住,定在了原地。列於附近的軍隊卻起了一陣輕微騷動,軍士低聲交頭接耳,紛紛踮腳翹脖,爭相觀望。

裴右安翻身下馬,在萬眾的注視目光之下,快步來到那座點將台前,沿著兩邊插滿火炬的階梯,登階而上,站上高台,面向大軍,環顧一圈,提氣高聲道:“胡良才已被奪帥印,某裴右安,暫領其職。上從將領,下至士卒,全部聽令,就地返回營中,等待後命!”聲隱含威勢,振聾發聵,遠遠傳送,遍及角落。

營房前一片寂靜,遑論普通士卒,便是那些個胡良才兄弟的親信,此刻被裴右安的氣勢震懾,一時面面相覷,竟也不敢作亂。

胡良友雖被戴了枷鎖,竟不肯就此服輸,被他奮力掙脫開壓住自己的兩名士卒,厲聲喊道:“裴右安,你早不是官身,竟狐假虎威至此地步!你憑何代我兄長指揮軍隊?你貽誤軍機,就不怕日後朝廷追責?我乃朝廷堂堂四品龍威副將,我何罪之有?你今日公然辱我於陣前,戴我枷鎖,待日後,你想除我頸項枷鎖,便沒那麽容易了!”

他話音落下,一群親信約數百人,亦隨他高聲起哄,胡良友晃動脖頸枷鎖,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裴右安從高台下來,行至胡良友面前,笑了笑:“胡副將,裴某若要除你枷鎖,又有何難?”唇邊笑意未絕,便轉頭,喝道:“來人!把他腦袋砍下,除了枷鎖!”

胡良友起先聽裴右安說要替自己除枷,得意不已,做夢也沒想到,他接下來竟陡然變臉,要砍自己腦袋,見那李睿拔刀,疾步上前,大驚失色,奮力掙紮,卻被人強行壓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寒光當頭而下,脖頸一涼,頭顱便與頸項分離,枷鎖嘩啦落地,濺出了數丈高的血跡,瞬間染紅了身前一地積雪。

李睿抓起人頭,高聲道:“胡良友長久以來違反軍紀,今日又抗命不遵,就地□□,以儆效尤!”

胡家兄弟的那些個親信,見裴右安談笑之間,轉眼竟真就砍了胡良友的腦袋,無不震懾,又看到他兩道含笑目光再次投來,竟不敢再動半寸,僵在了原地,很快便被李睿之人解了兵器,束手就擒,剩余那些將領士卒,平日早對胡良友借兄長地位作威作福心生不滿,如今見他砍了腦袋,無不痛快,又皆仰望裴家父子之威,如何還有不服,朝著裴右安下跪,高呼:“我等唯裴大人馬首是瞻,誓死效力!”其余士卒,亦紛紛效仿,轟然呐喊,校場之上,熱血沸騰。

裴右安暫保管帥印,當場點了李睿等諸人一道回城,命軍士暫時回營待命,派人火速向燕雲兩地將領傳訊,自己帶人回城,入都司府議事,此時,天才剛剛拂曉。

裴右安一直忙碌到了下半夜,諸多事情終於初步安排完畢,眾將各領其命。

料場之中,雖已留了楊雲,但算來,連上今夜,已是一天兩夜沒有見到嘉芙了,裴右安心中掛念,也怕她為自己擔心,將這裏事情再交待了一番,不顧眾人挽留,於四更出素葉城,借著雪地反光,一路縱馬狂奔,寒風打面,踏碎了不知道多少野徑冰雪,終於在拂曉之時,趕回了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