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與卿同歸處,花好是人間

像一大把糖化在了舌尖,李懷玉笑得眉毛不見眼,伸手死死地抱緊了他!

“我以前很喜歡你,現在也很喜歡你!”

步子一頓,又繼續往前走,江玄瑾面朝著前頭,雲淡風輕地道:“知道了。”

“不不不,你才不知道呢!”懷玉跟他比劃,“你以前去龍延宮教懷麟的時候,路上總能碰見我是不是?其實我是故意在宮道上堵你的,有一回還假裝腳崴了,讓你送我回宮,你可記得?”

江玄瑾神色復雜:“想不記得也難。”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丹陽長公主穿了一身十分華麗復雜的宮裝,踩著綴滿珍珠的繡鞋,以猛虎下山之勢,直直地撲摔在了他跟前。

“哎呀,本宮摔倒了,要君上抱抱才能起來!”

嘹亮的嗓門,配合四周宮人驚愕的眼神,成了江玄瑾那個夏天無法磨滅的噩夢。

穿過回廊去往墨居,他顛了顛背上的人,面無表情地問:“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不理你嗎?”

李懷玉撓頭:“因為我太好看了,你怕動邪念?”

“不,我是怕傻會傳染。”

李懷玉:“……”

“吭哧”一口咬在他肩上,她很憤怒:“豆蔻年華的心事,都是難能可貴的寶藏,全被你糟蹋了!”

“誰讓你非披一張狼皮?”江玄瑾道,“看見你就敬而遠之,是人的本能。”

“還不都是為了懷麟……”表情陡然黯淡了些,懷玉耷拉了腦袋,悶聲問他,“懷麟如何了?”

“退而封南陽王,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其實對於李懷麟會禪位,懷玉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的,畢竟她現在這身子已經不是皇室血脈,他還拿先皇遺旨出來,等於是找個由頭把皇位讓出來。

是覺得她和江玄瑾才能穩住如今混亂的北魏嗎?

可是,他那麽喜歡這皇位,怎麽會說不要就不要了?以他之前的氣性,再坐上幾個月,形勢未必不會好起來。

“他有個東西,讓我轉交給你。”江玄瑾背著她回到墨居主樓,放她在軟榻上,然後把那大盒子給拿了過來。

懷玉打開一看,裏頭放著五個陶人,四個已經舊了,有她站著的模樣,趴在門口偷看的模樣,站在朝堂上的模樣,還有她抱著他坐在飛雲宮合歡榻上的模樣,眉眼帶笑,神態溫柔。

最後一個應該是剛做不久,也是她的樣子,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手上有一串佛珠,肩上一左一右地趴著兩個小孩兒。

微微一怔,懷玉抿了唇。

“皇姐,你別看我現在只會雕木頭、塑泥人,等我厲害起來,定能給你做個惟妙惟肖的陶像!”

“做陶像幹什麽?宮裏有畫像。”

“他們畫的不像,還是我更了解皇姐!”他笑,露出一對小梨渦,“等真的做出來了,哪怕皇姐去忙事情不在宮裏,也有陶像陪著我。”

喉嚨微緊,李懷玉伸手碰了碰舊的那幾個,大興四年之前,李懷麟都是很依賴她,舍不得同她分開的,可李善死後,他與她見的面就少了,雖然她覺得還是一樣親近,每年也都收到各種各樣的生辰禮物,但對懷麟來說,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壓根不知道,只當他是長大了,不黏皇姐了,還難過了一陣子。

眼眸動了動,懷玉道:“我想進一趟宮。”

肯給她補上這麽多年的賀禮,懷麟心裏應該也是釋懷了。她想見見他,哪怕再吵一架也行。

然而,剛跨出墨居的門,乘虛就一臉惶恐地跑了過來。

“主子,夫人,宮裏出事了!”

瞳孔一縮,李懷玉看著他的嘴在眼前張合,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聽不見聲音了。

……

“已經半個多月了,殿下不要出去走走嗎?”

懷玉披著外衣坐在床邊,就梧等人排著隊來哄她。

然而,這議論很快被人駁斥了,開玩笑,紫陽君眼裏只有長公主,哪裏還有天下的存在?這不,長公主一病,京都氣氛都緊張了起來,上朝的人都個個繃著身子,生怕被君上逮住錯處,萬劫不復。

民間有人議論,新帝為丹陽長公主和紫陽之子,紫陽君是不是想挾幼子以令天下?

大興九年九月,南陽王禪位於長公主之子,同月,南陽王自焚於和喜宮,長公主於先帝靈前跪了一整日,大病一場。京都起了混亂,紫陽君帶兵入城,鎮住局勢,奉常定幼帝於十月初登基。

使勁地搖頭,懷玉越哭越大聲,看著那翻滾的濃煙,胸口悶得幾近窒息。

拿這人沒轍了,江玄瑾手忙腳亂地抱著她,放緩了語氣:“我不兇了,不兇了好不好?你這樣哭會喘不上氣的,先緩緩行不行?”

懷玉一噎,愣愣地看他一眼,眼淚瞬間決堤:“你還兇我……”

心疼得很,江玄瑾捏著袖子替她擦臉,結果越擦眼淚越多,攪得他心裏亂成一團,忍不住加重了語氣:“不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