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似我盛放(第5/11頁)

孟斯年吐著煙霧:“我同意了,進去吧。”

蘇格勾唇一笑,對孟斯年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開門走進院子裏,隨即傳來落鎖的聲音。

孟斯年給蘇格打電話時是他離開曲桑的第三天的下午。

那天陽光明媚,蘇格正蹲在院子裏給自己的花花草草換土。聽到電話鈴聲,她脫了手套,也沒看電話號碼就接了起來:“喂,你好。”

“我是孟斯年。”

“誰?”

“孟斯年。”他極有耐心地又緩慢地說了一句。

蘇格突然想起幾天前的雨夜,那個話少悶騷的優雅的叔叔。她猛地站起身,沖著遠處喊道:“爺爺,我那件長針織衫呢?”

“洗了,在繩上晾著。”

蘇格掃了一眼,跑到門庭處,從那件針織衫的衣兜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單手攤開,最上面一行小字:千棠國際音樂,再下面是“總裁”兩個字,中間是他的名字。那天燈光昏暗她沒細看,現在,在午後暖洋洋又明亮的陽光下,她看得一清二楚——

孟斯年。

孟子的孟,億萬斯年的斯年,一個字都沒錯。

當年那個天才少年鋼琴家,後來讓國人驕傲的國際鋼琴大師。

她父親還在世時,經常對因為貪玩不想練小提琴的她說:“你到十七八歲時,能有孟斯年一半的成就,我此生就無憾了。”

今年十八歲,她還是音樂學院的一個小透明,或者說是特立獨行的小透明。她的老師說她的小提琴拉得很好,開始幫她聯系樂團,她卻不甘寂寞地自學了吉他,最近又對鋼琴產生起了興趣。前幾天搜鋼琴曲時,孟斯年這個名字的出場頻率依舊高得出奇。

可能因為五年前他突然不再開任何演奏會,突然成了音樂公司的老總,所以,他彈奏的鋼琴曲成了絕版,也成了經典。

“你是孟斯年?”

“我是孟斯年。”絕對的耐心和素養讓他沒有立刻掛斷電話。

“不是,我問的是,你是我以為的那個孟斯年?”

孟斯年沒有立刻回答,蘇格聽到打火機的聲音,他又在抽煙。半晌,只聽他慢條斯理地說:“你把我給你的名片扔了?”

“沒啊,在我手裏呢。”只是已經面目全非了。

“低頭看一眼,再敢問一句就讓你回小學重讀。”

蘇格“咯咯”笑了幾聲,她不追星,再加上年齡小,所以對當年紅透半邊天的孟天才的長相並沒什麽印象。

“找你是有正事,給我個郵箱,我把合同發給你。”孟斯年說。

後來,在蘇格的要求下,兩人加了微信,沒兩分鐘,一份合同就發了過來。

孟斯年:打印出來,一式兩份,簽完郵過來。

格格吉祥:孟叔叔你是在太京嗎?

孟斯年:對,你可以稱呼我孟先生。

格格吉祥:孟叔叔,我過兩天就開學了,直接把合同帶過去吧。

孟斯年:嗯。

孟斯年:哪所學校?

格格吉祥:音樂學院。

孟斯年:嗯。

孟斯年:蘇格,你去百度一下我的年齡。

一分鐘後——

格格吉祥:1989年?我原以為你是九零後,原來是八零後的叔叔啊。

格格吉祥:看完了,怎麽了?

格格吉祥:孟叔叔?

孟斯年:沒事。

9月,初秋的降臨讓天空變得安靜高遠,連太京的天都少有地見了藍。蘇格從機場出來,拖著大行李箱,背著她的小提琴走到出口。掃了一眼周圍,討厭的開學季,椅子上坐滿了人,她將行李箱靠在墻邊,轉身坐到行李箱上,開了一局遊戲,邊打邊等人來接。

聽到江染叫她的時候,她在遊戲中剛剛第八次被擊殺,隊友已經開罵了。蘇格發了條消息,故意賣萌:嚶嚶嚶——不太會玩嘛!然後才慢悠悠地擡起頭:“巧啊。”

江染穿著非常淑女的連衣裙,踩著小高跟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或許是出於禮貌,對著她輕輕笑了一下,然後說:“我朋友來接我,你沒車嗎?帶你回學校?”

其實,蘇格與大她一屆的江染雖然在同一個交響樂團,但平日裏並沒什麽交集,話也沒怎麽說過。但自從團長對蘇格的小提琴水平總是有意無意地誇獎後,江染對她的態度就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

同是小提琴手,暗中攀比無可厚非。

蘇格復活了,她低頭繼續打遊戲:“謝謝啊,學姐,我在等人。”

“OK。”蘇格聽著頭頂江染淡淡的聲音,隨即又聽她說,“程藍的車哦,你確定不坐?”

蘇格繼續認真地打遊戲,半晌才問:“程藍是誰?”

估計江染沒想到蘇格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了,走的時候應該是盡力控制才沒對她翻白眼。

蘇格擡頭目送她走上一輛吉普車,車子疾馳而去,一晃而逝的是程藍那紮眼的亞麻綠的發色。同時,蘇格的手機裏傳來她再次被擊殺的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