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宿命相對(第2/3頁)

宇文初黯然垂眸。

如果一年前的自己,早知有今天這一切,還會布下當初的局麽?

會麽?

他想他還是會的,因為若非如此,他就不認識她了。

帳外夜風起。

片片雲翳隨風而至,遮住天上明月。夜色頓時漆黑,仿佛吞噬掉一切。

翌日。

大軍發起猛攻。

城上城下激戰空前,一直持續到午後,城門終於攻破。

大軍潮水般湧入。

城門內亂了,東懷軍橫沖直撞,但見奔散的守軍,立刻沖上去亂砍。

慘呼聲四起。

楚卿縱馬而入,越過紛亂的人群,回頭大聲下令:“眾軍不得濫殺!但有違令者,立斬不赦!”

這一聲用了內力。

聲音清越響亮,穿透四下嘈雜,震入每個人耳內。

亂勢登時緩了一下。

她掃一眼情勢,視線轉向城門。衛軍簇擁宇文初,剛剛進入城門。

混亂喧囂之中,兩人目光一對。

宇文初點點頭。

她立刻撥馬疾馳,率一隊人直奔皇宮。有宇文初在,此處無虞。

皇宮。

這裏也亂作一團。

今日攻城之猛烈,消息已傳到這裏。宮內人心惶惶,宮人們四下躲藏,連禁衛也穩不住了。

鄒同在宮門轉來轉去。

身為禁衛統領,他並不想死節。眼見大勢已去,要想保住性命,就只能率眾投降。

可這樣真能保住命麽?

他不是一般大臣,而是禁衛統領!

想當初,陛下密令清洗宮內暗部之時,他曾殺了多少人?在拷問暗部中人之時,又用了多少酷刑?

他自己都記不清。

這樣的他,投降會被赦免麽?

他心中真的沒底。

但如果不投降,更加死路一條,這個倒絕對有底。看來即使賭一把,也必須投降了。

鄒同已有決斷。

當楚卿來到宮門前,一眼就看見跪伏的人。

禁衛們全部跪倒,兵刃紛紛解下,放在身前的地上。為首一人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擡:“罪臣鄒同,率禁衛歸降。”

楚卿看看他們。

“都先綁了,聽候發落。”她吩咐一聲,策馬直入宮門。

宮院中並不冷清。

她所過之處,總見有宮人在奔走。

宮人們遙遙望見她,立刻紛紛跪倒,直到她策馬馳離,仍舊不敢起來。

馬在飛馳。

楚卿已踏遍皇宮,卻到處都不見楚煜。

莫非他逃了?

若果是如此,自己真高估了他!原來,他終究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失敗,和他母妃一樣!

楚卿一嘆。

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她心中竟然一松。

既已逃走,那就見不到了。見不到了,也許會更好吧。她莫名有絲欣慰。

馬緩下來。

她按轡徐行,剛轉過承平殿,看見一個人影。

“博雅!”她立刻叫。

張博雅聞聲回頭。

“阿瑞?”他看著奔近的人,心中忽然很亂,分不清是喜是悲。

楚卿已到他跟前。

“博雅,楚煜呢?”她勒馬問。

“去了太廟。”張博雅說。

楚卿一驚。

太廟?!楚煜去那做什麽?莫非想毀壞宗廟?!

她揚手猛一揮鞭,馬又疾馳而去。

“阿瑞……”張博雅再想說話,馬已奔出很遠。

他默然獨立。

望著漸去漸遠的人影,他的神情竟很復雜。

阿瑞終於復國。

復國成功了,阿瑞成功了。但不知為什麽,此刻在他心中,沒有成功的喜悅,只有深沉的悲傷。

太廟。

這裏肅穆依舊。

楚卿在門外下馬,徑直走入大門。在她的身後,跟著一隊東懷軍。

太廟內很靜。

風吹過空曠的庭院,只有樹葉沙沙聲。

她帶人疾奔向大殿。

這裏這麽安靜,莫非楚煜不在?如果真的在此,他並不想破壞宗廟?既然不想破壞,那他來做什麽?

這一刻她真切地發覺,自己竟這麽不懂楚煜。

大殿就在眼前。

嗖!

忽然,一支冷箭從對面射來。

一個東懷軍應聲倒地。其他東懷軍立刻停下,紛紛拉弓搭箭,對準冷箭的方向。

楚卿也停下。

她一擡手,制止了亂箭齊發。

對面大殿中走出楚煜。

他一手持弓,一手持箭,緩緩步出殿門,走下台階。

楚卿冷冷看著他。

他徑自緩步走來,一直走向她面前。直到距離不足三丈,他才終於停下。

東懷軍立刻散開。

一小隊人圍成個半圓,個個箭在弦上,對準中心的人。

楚煜淡淡一笑。

“皇姐,叛臣幾時也能進太廟了?”他淡淡道。

“這要問你自己。”她冷冷說。

楚煜搖搖頭。

“叛臣不是說我,而是說他們。”他目光冷淡淡,掃過東懷軍,“似這種叛軍,擅入就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