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鄉故人(第2/2頁)

南山居士更沉默。

四下極靜。

夜已淡,天將破曉。

“好,我答應。”南山居士終於開口。

話音消失,他也消失。留下南姑獨立屋脊,第一縷晨光破曉,照在她的臉上,神色復雜莫名。

時隔二十年,又見到大哥。

自己變了,大哥也變了。二十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人,改變很多事。他們都願意改變,因為,他們都不願回憶。

朝陽升起,天光大亮。屋脊上,南姑也消失。

這一夜過去了。

對整個衛都的人來說,這個元夜刻骨銘心。沒有歡樂,沒有喜慶,卻有流血,有死亡,還有許多不解之謎。

秦楓累癱在天牢。

他盡力了,仍沒有收獲。

牢內的禁衛都死了,三司會審空等一夜,什麽也沒問到。

於是,這成了一樁懸案。突然發生,突然結束,除了一大堆屍體,什麽也沒留下。

每個人都心驚,但又都無力。

很多時候很多事,難以盡如人意。事情不斷發生,其中得到解決的,不過九牛一毛。永遠懸而未決的,才是絕大部分。

對此,每個人都很無奈,無奈久了,就變成麻木。

他們盡力了,還能怎麽樣?

於是,三司會審散了,秦楓也回去了。眾人帶著滿心無奈,滿心迷惑,進入了新一天。對他們來說,這是今年第一樁謎案。

宇文初不這麽認為。

舊宅。

他還在院子裏等,一見南姑回來,立刻走上前。

“公主醒了麽?”南姑問。

“還沒有。”他說。

南姑垂下眼,神色很難過,但在難過之外,似乎還有別的。

他沉吟了下,小心開口:“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

南姑看他一眼,點點頭。

兩個人來到了前院,他單刀直入:“前輩知道兇手?”

這句是問句,語氣卻不是。他似問而非問,目光緊盯南姑,像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麽答案。

“知道。”

這麽幹脆的回答,讓他不由一愣。他本以為,南姑不會回答,至少不正面回答。

於是,他立刻又問:“那人是誰?”

“一個故人。”

這個回答卻意外,他愕然了:“前輩的故人,那豈非……南疆人?”

“嗯。”

“衛國與南疆之間,素無嫌隙,南疆為何如此?前輩,可否賜告一二?”

“我也是南疆人,又為何在此?”

登時,宇文初了然。

南姑早已離開南疆,所以才會在此,想必那人也一樣。既然如此,這事並非南疆授意,而是那人私自所為。

可為什麽?

那人會做這事,總該有個原因。而且此事非小,牽涉一國君臣,絕不會是私怨。只有國與國的爭鬥,才會出此一舉。

那人為誰所用?

他正要再問,南姑先說了:“他為圖報復,才入衛生事。如今已走了,你不必再追。”

“報復什麽?”

“他的徒兒死於衛人之手。”

這個回答又意外。宇文初不由苦笑,為徒報仇麽?這太駭人聽聞!死在衛人之手?這算什麽原因!

冤有頭,債有主。

那人不找仇人報復,反找上衛國君臣?

這叫什麽道理!為了一己私仇,就去傾覆一國?這種理由太詭異,簡直匪夷所思。

絕不這麽簡單。

可是,南姑似乎不願多說。

對於這位高人,他不敢勉強,只好換個說法:“前輩,那位故人之於前輩,十分親近麽?”

“你想問我站在哪一邊?”

他摸摸鼻子,幹笑。

“不論何時何地,我都在公主一邊。”南姑看著他,淡淡道,“你要去追查,我不管。但你要去捉人,捉不到。”

“為什麽?”

“換作是我,你們捉得住麽?”

“捉不住。”

“所以,你們一樣捉不住他。”南姑說完,轉身又回後院。

宇文初看她離去,忽然問了句:“前輩,那位故人的徒兒,是個什麽樣人?”

“一個小姑娘。”

南姑走了。他獨立沉吟。

此事涉及楚卿,南姑不會騙他。這些話是實話,但絕不是全部。那人做出此事,背後絕不簡單。

對手是什麽人?他還一無所知。未知的敵人,才更加可怕。

他討厭這樣。

必須先弄清這事,他想著,不由望向後院。

楚卿醒了麽?

他們又有敵人了,共同的敵人。只有在這時候,他們才是盟友,才是朋友,才會忽略對立與仇恨,她與他才會更近。

他忽然笑了。不時有個敵人,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