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借刀殺人(第2/3頁)

他也不閃避,笑吟吟任她看。

終於,她點點頭。

“多謝公主。”他斟一杯酒,殷勤奉上,笑容可掬。

她不接。

他就繼續舉著,笑容不改。

僵持了半天,她才接過來,正要去喝。

“另外,還有一個小忙。”他趕緊說,看著她,笑得越發動人,“右相那老頭子,正好一並處理。”

酒到嘴邊,又停住。

蹬鼻子上臉!

她看著他,心裏不忿,臉上卻很平靜,只淡淡說了句:“殿下莫忘記,今日,我幫你多少;他日,你也要幫我多少。”

“絕不敢忘。”

她一哂,仰頭飲盡杯中酒。

翌晨。

王氏舊宅剛開門,宇文淵就來了。

對他來這麽早,舊宅的仆役並不驚奇。因為昨日,他來得更早,大門也撞壞了,才剛修補好。

“殿下稍坐,我去請陸先生。”一個仆人說。

“不必,我自去即可。”他揮揮手,徑往後院。近兩天他總覺得,自己似乎越發沒耐心了。

陸韶正在院中,閑坐看書。

“陸先生,我有事求教。”他走過去,竟連客套也免了,單刀直入,“此事機密,幹系重大,請先生進屋談。”

陸韶沒說話,點了點頭。

一進屋,人還未坐穩,宇文淵已開口:“陸先生,朝廷不幸,奸人當道弄權。太子監國,卻偏信小人,已無法救拔。”

說著,他凝視陸韶,一字字道:“天綱不振,日色無光。我欲以一己之力,回天換日,重振衛室,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他盯著陸韶,觀察反應。

可是,陸韶沒任何反應。很平靜,很淡定,似乎方才所聽的,不過是尋常閑聊。

宇文淵不由挑眉:“先生不信?”

“信。”

“那是不以為然?”

“不是。”

宇文淵大奇,問:“既如此,先生還這麽平靜?”

“對早就了然之事,本沒什麽值得吃驚。”陸韶一笑,淡淡道。

“先生早知道?”

“是。”

“怎麽知道的?”

陸韶看著他,輕嘆:“殿下,我曾對你說過,字出於手成於心,正是天機之門。殿下測字,前後已有不少。不經意間,人心天機已自昭然,我豈不知?”

“先生果然洞悉一切。”宇文淵笑了,隨即,神色一整,“先生既早明曉,萬望指點。”

“殿下心意已決,何須再問?”

“心意雖定,謀劃未定。”宇文淵看著他,認真道,“軍師已不在,如今許多事情,望先生不吝賜教。”

陸韶略一沉吟,說:“殿下,仍舊寫個字吧。”

宇文淵點頭。

筆落花箋,是個清字。

“‘清’字,左從水,右從青。”陸韶一邊端詳,一邊說,“水乃流動之物,瞬息多變,無確定之形,此事難有定局。何況,人在水邊,不免濕鞋。只怕事未定局,水已沾身,無法撇得幹凈。”

宇文淵聽了,不由皺眉,又問:“那青呢?”

“青,乃東方之色。東方主生長,生機勃勃不可遏制。”說著,陸韶看他一眼,繼續道,“而且,‘青’字本身,從‘熒’從‘月’,均為無限光明,難以抹滅。”

宇文淵的眉頭越發皺緊,不悅道:“如此說來,天不助我?”

“非也。”陸韶卻笑了,放下花箋,悠悠說,“數日前,我夜觀天象,發現一件趣事。”

“什麽趣事?”

“有一顆賊星,從玄枵出,幹犯娵訾分野。”他微微笑,問,“殿下可知,這二星次對應的分野麽?”

宇文淵點頭:“玄枵,乃梁國分野。娵訾,是我衛國分野。”說完,他忽地一驚:“賊星幹犯……有人從梁入衛?”

“而且是潛入。”

宇文淵沉吟。

梁人潛入衛國,所為何來?

之前的郊祭暗殺,主謀是否梁國,朝中尚不能定論。梁國使節來訪,還因此大鬧一場。

如今,賊星出於梁分野,幹犯衛分野,到底是吉是兇?

“陸先生,這天象主何吉兇?”他不由問。

陸韶淡淡一笑,說:“殿下,此情此境,這天象對你而言,主時機。”

“什麽時機?”

“回天換日的時機。”陸韶看著他,緩緩道,“殿下欲謀之事,極其不易,結局難以確定。而且一旦事發,容易惹火上身。有了這個時機,殿下就可撇清幹系。事成,殿下得利;不成,有人頂罪。”

幾句話,宇文淵頓悟。

要除掉太子,何必親自動手?只要暗使手腳,讓梁人去做就好。

如果做得成,當然最好。萬一做不成,自是梁人行刺,與他何幹?

何況之前的郊祭,梁人已有刺殺嫌疑,上次失手,這次再來,簡直順理成章,誰也不會懷疑,真是天衣無縫。

他心中大贊。

借刀殺人,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