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黎明之祈 陷落(第4/5頁)

軍官的耐心所剩無幾,不打算再聽下去,“情報我聽到了,如若屬實會考慮獎勵,你可以回去了。”

戴納還想再說,在對方厭煩的表情下知趣地打住,遞上了一封信,“這有一份詳細報告,請長官轉給我以前的上級,務必相信它的重要性。”

回到辦公桌前,軍官重新翻開了報紙,完全沒把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勤務兵扯出信紙三下兩下看完,“長官,這會不會是真的?”

“誰會相信那個白癡?”軍官冷笑了一聲,“無非是被趕出軍營不甘心,想出這個蠢點子報復,上次基地失竊那女人是重點調查對象,有問題還用得著他來提示?”

“那這份報告……”

從報紙後擡起頭,軍官考慮了半秒,“給戴納的上司,正好堵他的嘴,以免那邊指責我們草率敷衍。”

哄鬧的酒吧木門霍然敞開,醉醺醺的男人被踢了出來,踉蹌地撞倒了幾個路人。他不服氣地揮拳對酒吧內叫喊:“我很快會重返軍隊,帶人把這砸個稀爛,你們等著吧!”

“滾開,臭烘烘的窮佬,被軍隊趕出來還想裝蒜,呸!”粗橫的酒保吐了一口唾沫,“誰不知道你被女人打得跪地求饒,居然還有臉誇口,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上吊了。”

酒吧裏傳出了一陣哄笑。戴納仍在咒罵,“她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會親自送那個該死的賤人下地獄。”

“用什麽送,用你的小家夥?聽說它已經不行了。”酒保的嘲弄愈加惡毒,“可憐的夥計,把酒錢省下來買棺材吧,我看你遲早需要這個。”

“要死的人是林伊蘭,她找叛亂者做姘頭,活該上軍事法庭。我會讓她在我腳下號哭乞憐地懺悔,然後我獲得將軍的嘉獎,甚至成為上尉……”

喋喋不休的咒罵引起了一個男人的注意,他觀察片刻,上前拍拍戴納的肩。“別和那個混賬計較,我請你喝一杯。”

戴納回頭,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制式軍服帶來同伴般的親切感,大方的程度更令人喜出望外,“謝謝,你真是個好家夥,這才是朋友……”

男人夾起戴納換了家酒館坐下,慷慨地叫了一杯又一杯,戴納喝得心滿意足,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從哪個女兵床上最野到上司的小金庫數額,滿口毫無遮攔地倒出。

男人一邊倒酒一邊傾聽,不時搭幾句讓他說得更多,“這麽說你把事情報告給了軍政處?那邊辦事拖得要命,沒收到賄賂根本不會向上呈報。你就沒想點別的辦法?”

“我當然沒蠢到指望那幫混賬。”戴納打了個酒嗝,“我寫了封信給以前的上司,他討厭鐘斯那渾球,不可能放過這個整他的機會,誰讓那老狗硬罩著她,得罪了一大票人。如果鐘斯稍有腦子,把那女人送給幾個上司玩玩,也不至於混這麽多年還無法升遷。”

“他會相信報告的內容?你還記得那男人的長相?”

“當然會信,我以前是他最得力的下屬,不知幫他做了多少臟事。”戴納自我吹噓了一通之後才道:“那個男人化成灰我也認得,當初不是他橫插一腳,我早就享用那賤人了,她太難上手,我好不容易才……”

戴納口沫橫飛地把過節說了一遍,言語充滿了對美人到手又錯失的遺憾。聽著滿溢不甘的牢騷,男人的神情有點怪,喚過酒保結了賬,夾起戴納的肩膀走了出去。

僻靜的酒吧後巷,夜風一吹,爛醉的人稍稍清醒了一些。“對了夥計,你是哪個連隊的?”戴納終於想起看對方的肩章,蒙眬的醉眼怎樣也辨不清,“你……”

咯啦一聲脆響,終結了口齒不清的問話。沉重的身體倒在地上,戴納的脖子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臉上還殘留著醉意。放大的瞳孔映入了一雙軍靴。

林伊蘭接到了一封意外的來信。信不長,另附有一個精致的絲絨袋,出自娜塔莉之手,奔放的字跡恰似書寫者如火的個性。

親愛的伊蘭:

我為上一次的無禮向你致歉。請原諒你的朋友不可理喻的言辭,原諒她不友善的姿態,原諒她不加檢點的行為,原諒她受你善意告誡卻極度失常的反應——她是個把生活和處境都弄成一團糟的傻瓜。

伊蘭,我親愛的朋友,你的忠告是對的。

我的意氣行事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輕浮放蕩的女人。我挑逗嘲諷每一個男人,他們也僅當我是欲望的對象。這愚蠢的行徑使我除了肉體歡愉之外一無所有,我曾經的名譽已蕩然無存。還記得我在學院時曾譏諷過的我父親的情婦嗎?那個低俗放縱、不加節制地享樂揮霍的女人,我已經與她毫無區別。

如果還在學院,在我還愛著凱希的時候,神讓我看自己如今的模樣,我一定會痛苦萬分,一定會苦苦乞求神靈讓我逃離這可悲的未來,而不是放任自己墮落到無可救藥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