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火中栗(第2/3頁)

左卿辭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薄惱。“要的就是阿蘭朵與赤魃離心,沖突越大越好。”

她一瞬間反應過來。“赤魃是你引來?”

左卿辭一哂。“何用我引?他在院中的仆役布了眼線,一舉一動盡知。你當滅蒙那個老家夥為何將我迎進來,誘到這兩人鬧翻了,他才有可能從中漁利。”

她的腦子漸漸活動起來。左卿辭反而問起:“在你看來這幾個人誰最難纏。”

她入教以來一直在觀察,早已反復思索。“阿蘭朵武功平常,不過護身金蛇頗為棘手;赤魃似乎用毒改換了經絡,力量極為驚人,與屠神有幾分相近,不宜和他硬碰;滅蒙的毒掌有些麻煩,我有卻邪珠,若是神兵在手或許能抗;至於乘黃……”

左卿辭聽得很仔細。“乘黃如何?”

這一個實在所知太少,蘇雲落道:“乘黃是最難捉摸的一個,我判斷不出。”

連她也看不出,左卿辭沉吟片刻。“來前我讓文思淵將血翼神教的傳聞盡數收集,許多說辭誇大而離奇,甚至說教主能借黑神之力馭動萬獸;而今看來幾名護法各有厲害之處,或許未必盡是虛言。你覺得滅蒙和乘黃對上誰會贏?”

她想了一陣。“我覺得是乘黃,他太過深藏不露。”

左卿辭又拋出另一個問題:“你對朱厭了解多少?”

蘇雲落對這人關注不多。“他受乘黃保護,在教中的地位很微妙。阿蘭朵尤其討厭這個弟弟,近期他好像生了什麽病,被乘黃隱匿起來。”

左卿辭神色一動。“你確定?”

盡管離得極遠,但那一瞥應該不會錯,蘇雲落一點頭。

左卿辭看了她半晌,直到她有點不自在,才道:“乘黃守得如此嚴密,雲落依然能尋隙出入,果然厲害。假如朱厭真是如此,或許接下來會省力許多。”

聽他的話意似乎有了對策,她隱隱疑惑。“你想到了什麽?打算怎麽做?”

“錫蘭星葉是教中至寶,就算是雲落也絕難輕取,更不可能在得手後安然出教。”左卿辭沒有正面回答,神秘地一笑,“在這種境地,強竊是下下之策。”

蘇雲落眼中有了光。“你有上策?”

這張臉龐與過去全然不同,唯有一雙深墨的眼瞳如昔,一度破碎的信任與依戀,這一刻終於重又盈現,左卿辭忽而一笑。“想知道?吻我。”

突如其來的謔逗讓她呆了一呆。

左卿辭也不催促,謔聲道:“雲落盡管入教數月,畢竟是做奴仆,騰挪的空間有限;我入教為貴賓,所見自又不同,想個法子說不定可事半功倍。”

他總是這樣俾睨縱性,肆意拿捏,她莫名的有一絲委屈。

左卿辭忽然在她額上吻了吻。“血翼神教的教主閉關多年未現身,傳聞已走火入魔身故。按慣例待聖女至十九歲繼位,大約還有半年,這些雲落必定清楚。”

不知他怎的又改了主意道出來,蘇雲落意氣悄然平了,擡起臉望著他。

左卿辭娓娓說下去:“三位護法中,一心扶持阿蘭朵的是赤魃,一是看中她年輕易於掌控,二是赤魃可以在繼位後與她成婚,讓她生下孩子,如此一來赤魃的地位就等同於教主,遠遠超過他人。阿蘭朵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清楚,盡管不願受制,她必須先繼位。三位護法她只能依靠赤魃,乘黃是朱厭的保護人,她不能不疑忌;至於滅蒙,他表現得太軟弱,看上去根本不足以與赤魃抗衡。

無怪這對情人之間波瀾叠起,時近時遠,蘇雲落聽得入神。“赤魃確實獨大,看起來也沒什麽能構成阻礙。”

左卿辭一邊解釋,不動聲色地攬住她。“滅蒙絕不會樂見這樣的局面,三人中以他資格最老,地位最危。赤魃此時已經如此囂張跋扈,等大權獨攬,滅蒙就成了俎上之肉。他此刻處處退讓,縱得赤魃越發自大,另一方面也在打乘黃的主意。”

他輕易將幾人之間的利害關系剖析分明,蘇雲落滿心佩服。“乘黃是什麽立場,他不怕赤魃勢大?”

“乘黃表面上兩邊都不站,偏又在朱厭的事情上說了謊,沒想到滅蒙留了心,發現了異常。”左卿辭似乎也在思索,好一陣道,“朱厭平時不受重視,如果是尋常生病,根本無須避諱,乘黃欲蓋彌彰,就顯得十分可疑,再聯系到朱厭特殊的身份,這件事絕對不小。”

蘇雲落陷入了思索。“滅蒙發現了什麽,他想設法挾制乘黃?”

他低頭微微一笑,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離得這樣近,近到他輕易就吻住了她,他的氣息帶著甘洌的酒香,久違的糾纏分外醉人。

隔了好一會兒,他略略放開,在她唇上溫柔的淺啄。“雲落想在火中取栗,上方正壓著一只千斤油鍋,一動手就沸油潑頂,烈火燒身,該怎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