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兩難抉(第2/2頁)

左卿辭平和得近乎平淡、“請殷兄見諒,她被嚴緝多時,早已音信斷絕。”

明知會是這般答案,殷長歌抑住澀嘆,難以壓制心底的頹喪。那枚蘇雲落於千萬人眼前取走的鶴尾白,是沈曼青生存的唯一機會。即使錫蘭星葉更為無望,但能尋到一味是一味,說不準便有奇跡。殷長歌強振精神。“左公子可有辦法探出她將鶴尾白用於何處,或是賣給了哪一位?”

左卿辭凝視著他,淡淡搖了一下頭。

絕望到極處,殷長歌心緒越來越焦躁,逼出了郁恨。“左公子可知刺客是何人指使?”不等左卿辭開口,殷長歌冷道,“這次左小姐險生意外,刺客是沖著靖安侯府而來,公子不可能不祥查,可否將內情告知在下。”

左卿辭一語不發,面對質問,選擇了沉默。

殷長歌郁氣攻心,疾聲道:“就算我師姐不該帶左小姐私下出宮,也是無心之過,如今她為護令妹而性命垂危,難道不值公子一言!”

左卿辭神情邈遠,不知在想什麽,俊顏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漠。

殷長歌踏前一步,聲色俱厲地質問:“左侯一封信,我與師姐萬裏奔走,任公子驅策,入雪域、拼三魔,從無退避,公子如今萬事袖手,只字不答,可對得起我正陽宮?”

左卿辭望著殷長歌激憤的臉,心底淡漠而嘲諷,多麽完美的陷阱,原來不是對她,而是應在他身上。借陳王門下的散客行事,原來是為將薄侯府撇得一幹二凈,讓靖安侯府尋不出半點證據。

這一著得手,將正陽宮、靖安侯府與雲落盡卷了進去。

挑青龍涎這種毒,自然是根本沒打算讓中毒者活下來。那一枚毒刺若是落在晴衣身上,左侯府必會如今日的殷長歌一般,千方百計試圖救治。他將被迫召來雲落,向她逼索靈藥,待兩人反目成仇,等著她的就是府外薄侯布下的天羅地網。

薄侯算得極精,已經先將人置於死地。就算成功獲取了鶴尾白,缺了錫蘭星葉,一切也是徒勞。待晴衣殞命,偕她私下出宮的沈曼青便是責無旁貸,靖安侯府勢必與正陽宮生出裂隙,正陽宮失了朝中親貴的支持,加上飛賊一事的影響,薄侯盡可以在禦前進言挑動,將正陽宮貶落塵下。

一石三鳥,薄侯的布局毒辣精準,又根本尋不出半點與威寧侯府相關之處,連揭破都無從著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蘇雲落遠在異地,受毒傷的也成了沈曼青,薄侯更不會想到,錫蘭星葉與鶴尾白俱在雲落手中,而今就在他書案上。

殷長歌仿佛又激憤地說了什麽,左卿辭不曾聽進去,只是忽然覺得煩躁。

蘇璇行事不知自惕,與薄景煥結下了宿仇成了瘋子,與他何幹;

她一心要救師父,又為瑯琊郡主得罪了薄候,與他何幹;

薄候處心積慮報復,拿晴衣做餌,卻落在沈曼青身上,與他何幹;

一切糾葛皆因正陽宮而起,殷長歌卻將矛頭直指靖安侯府,與他何幹;

何以他要在這裏應付殷長歌氣勢洶洶的問罪,應對父親的責備,應對晴衣的傷心欲絕,在左右兩難中抉擇,被一堆不知所謂的麻煩纏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