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奪錦鶯(第2/3頁)

須臾,殷長歌與沈曼青相偕而來,殷長歌目中隱怒,先開了口:“吐火羅人是什麽意思,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沈曼青素顏蒼白,唇上猶有殘妝,略微鎮定了一下。“我不明白,既然對我們有殺意,為何還要宴請,宴上又不見一絲端倪?”

“或許是想讓我們松懈。”陸瀾山也有幾分費解,喃喃的低咒,“早知這吐火羅王如此陰險,就該讓三魔把他宰了。”

左卿辭從窗口看去,屋外是黑沉沉的夜,思了半晌,他緩道:“他們接到的命令應該是困住我們,暫時不致攻擊,如果所料不差,今夜不會有事,明日一早必有使者傳話。”

四人面面相覷,盡是疑惑,殷長歌問出來:“使者會說什麽,公子為何確定他們是圍而不攻?”

左卿辭不置一辭。“多猜無益,屆時便知。”

正如左卿辭所料,一夜平靜無波。

除了左卿辭,誰也沒有睡著,萬千利箭在黑暗中蓄勢待發,極致的壓力逼得人透不過氣。黎明破曉前,商晚掩身遁去瞧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重弩精卒覆蓋了數條街,令人心如死灰。

巳時,禮官在驛館大門外宣讀了吐火羅王的文書,所有人都明白了精卒彈壓的緣由。

殷長歌拍案而起,目現厲芒,怒火激揚如沸。“這昏王竟然宵想師姐!”

雖然吐火羅人的趁夜圍困之舉陰狠毒辣,文書的措辭還是十分委婉客套,言及用黃金換美人,甚至許諾只要沈曼青留於王廷,必會珍視禮待,絕不遜於雪姬,余人可獲重賜,隨時即能起行。

沈曼青秀顏毫無血色,絞握的指節緊得發白,僵硬地一言不發。

陸瀾山怒色難抑:“未免欺人太甚,當我們是什麽人!”

商晚陰沉沉道:“條件很清楚,或者交人,或者一起死,這裏是吐火羅人的地盤。”

殷長歌忽地沉寂,冰凝的氣息宛如雷霆將至:“商兄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瀾山不贊同地看了一眼商晚,濃眉一皺截聲道:“殷兄放心,我們決不會如吐火羅人所願,縱然陸某不才,也不至於出賣女子以求生,何況是沈姑娘,真如此以後還有何顏面在江湖上立足。”

萬千重弩的壓制下,驛館的大門再度合上,沉重的閉鎖聲猶如喪鼓,白陌輕道:“禮官說吐火羅王容我們考慮三日。”

殷長歌氣恨得胸臆生痛,極想拔劍飲血。“不用三日,給我一日殺上王廷,足夠把那些禽獸全宰了。”

商晚獨立一隅,雙臂環胸冷聲道:“能出驛館再提殺人不遲,火攻、重弩加披甲衛,蜀域三魔也不過撐了一夜。”

沈曼青美目一片絕決淒烈,極力維持鎮定:“不妨先答應下來,等眾位脫身,我在王廷伺機劫了吐火羅王出城。”

殷長歌不假思索地駁回:“要我拋下師姐先走,我寧可萬箭穿身!”

陸瀾山也不贊同:“既是同來,自當同歸。”

商晚臉肌抽了抽似乎想說什麽,見眾人的神情又咽了下去,良久道:“或者我們詐降,一得機會便擒了吐火羅王。”

相較於四人的情緒洶湧,左卿辭異常冷靜,淡淡道:“不可能,吐火羅王經過前事之變,必會萬般謹慎。”

陸瀾山深以為然:“不錯,縱是沈姑娘甘願入宮,對方也會預設鉗制之術,諸如藥物或機關械具一類,到時候沈姑娘就如飛禽入網,難出生天。”

沈曼青容顏更是慘白,纖秀的雙肩微微顫抖。

殷長歌心頭大痛,一手扶住柔肩安撫:“就算我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師姐受人欺淩!”

白陌突然想起:“也未必絕望,飛寇兒不在驛館,或許……”

“區區一個飛賊能有什麽作為?外邊是吐火羅最精銳的甲衛。”商晚低哼一聲,冷誚的譏嘲後突然心中一動:“他不是扮過歌女?如果他願意矯飾為沈姑娘入宮,或許能……”

話未說盡,所有人都聽出了潛意。以飛寇兒代沈曼青或許能瞞過一時,但畢竟不是女子,識破僅是早晚之別,同樣是有去無回。

“不行!”殷長歌出人意料一言否決,斬釘截鐵地駁回,“師姐和……誰也不能入宮!若有人執意相迫,先問過我手中長劍。”

商晚禁不住冷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姑娘是你心頭至寶就罷了,難道那飛賊也去不得,殷兄倒是俠義,不知能當重弩幾射?”

一聲輕嗡,刃虹猝響,商晚已不在原處。他退於最遠的壁角身形緊繃,滿面殺意,指掌撫上了刀鞘。

殷長歌拔劍並沒有攻擊,劍尖指地,冷目如冰,每一個字都緩慢而清晰:“要向吐火羅人屈膝求生不妨自己去,若有人執意強迫同伴就往死地,我殷長歌必以劍斬!”

刹那之間,兩人劍拔弩張,和睦的表象徹底撕裂,空氣一片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