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萬裏行(第2/2頁)

左卿辭半披軟氅,倚上邊榻,“你覺得那賊如何。”

“瞻前顧後,輕義貪利。”水榭那一日白陌也在場,聞言不假思索道,“不過那一手騎術當真了得。”

左卿辭接著問:“既然貪利,為什麽黃金都請不動。”

“因為他畏死,發現路險難行就怕了。”白陌輕快地在衣箱中翻找,覺得自己的答案很合理。

左卿辭挑了挑眉不置一辭,相較於那幾個一腔熱血的家夥,這飛賊倒很明白要面對的是什麽。

玄色軟氅制作精良,入手厚密柔暖,白陌捧在手中禁不住惋惜:“公子,現在送過去?我瞧那家夥一路神色未變,似乎不畏冷。”

“飛寇兒號稱千面,從不露真容,那張臉自然是假的。”左卿辭漫不經心地翻開一本古籍,“他臉色未變卻指尖青紫,呼吸滯重,咳嗽空綿無力,間有雜聲,這兩個月內傷不但未愈,反而更重了,在路上病倒可是一樁麻煩事。”

白陌一直存著好奇:“那些傳聞我也聽過,可偷瞧他的臉完全不見破綻,或許他並未矯裝,近日用的正是本來面目。”

左卿辭拾起銀簽剔了剔燭芯,淡淡道:“若能被你瞧出來,飛寇兒就是浪得虛名,要來何用?”

白陌將抖開的軟氅疊好,終是問出了最深的疑惑:“那家夥除了精善易形之外沒什麽能耐,又受了傷,遠不如其他幾位,公子何以這般厚待?”

燭影搖動,映得左卿辭的眉眼幽深難測。“他能在燕歸鴻的追緝下遁逃數年,足見有過人之長。昔年孟嘗君門客三千,出函谷關卻全仗雞鳴狗盜之徒,別小看盜賊一流。”

白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道:“可他不願涉險,全是被百曉公子脅迫而來,難保不存異心。”

漂亮的唇角無聲地勾起,左卿辭話語輕淡:“那又如何,為我所馭,當然上佳;若是不肯,我自有手段。把衣服送過去,言語客氣些。”

白陌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又捧了回來,大概是削了顏面,捺不住滿腹怨氣:“公子,那家夥簡直不知好歹,別管他的死活了。”

以侯府公子之尊,折節施惠於卑瑣的小賊,竟然被拒之不受。白陌覺得飛賊簡直不可理喻,更多了一重鄙夷:“他不聽公子安排,又傻到明知出關也不備厚衣,凍死也怨不了旁人。還說什麽已有冬衣不勞費心,不過是個賊,還擺什麽架子!”

左卿辭稍感意外,思了一刻便放下,再度將視線投向了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