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探病(第2/3頁)

“你在想什麽?”陳布雷打斷了程濤的沉思。

程濤回過神來說道:“沒想什麽,只是最近我總是會想起一個人,就是晚晴名相李鴻章,他初為官時曾賦詩‘三千年來誰著史,八百裏外欲封侯’,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為官數十載勤勤懇懇,勇於開拓,可最後卻成了大清的陪葬品,甲午戰爭失敗後他替清政府去簽了《馬關條約》,成了千古罪人。”

陳布雷感慨的說道:“甲午戰爭之敗是敗在當時腐朽的制度,封建王朝的衰敗不是李鴻章一人能挽救的,其實李鴻章心中又何嘗不苦,他去簽訂《馬關條約》前留下《絕命詩》: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他心中那種悲壯蒼涼的心情又有幾人能理解。”

“可是陳先生,我有一件事始終想不明白,”程濤說道,“以李鴻章的見識他不該看不出來大清必亡的現實,為什麽他還要心甘情願為大清殉葬?”

陳布雷似乎被他問住了,他怔了片刻後說道:“一代人解決一代人的事吧。”

兩個人陷入了一陣沉默中,窗外的清風吹動雪白的窗簾,為病房裏送來陣陣涼爽,程濤緩緩的開口說道:“陳先生總說自己思慮太重以至自擾,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個競技場,沒有辦法放松下來,自從我來到成都以後,我卻經常被這裏的人感染,我覺得他們似乎不知道愁是什麽,不管生活中發生什麽事,他們看上去總是那麽的愉快,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向往這種生活,陳先生,你說我這是不是不思進取?”

陳布雷笑笑說:“想簡單快樂的過一生是人之常情,若是可以選擇誰又不想這麽過一生呢?只是人生無常,家事國事紛紛杳杳,又有幾人能夠如願呢?現在我身處政治中心,心中也常常想起年輕時的理想,那時只想簡單的做個報紙撰稿人,不為名利,只因興趣所在,我本無心政治,可是現在卻做了個刀筆之吏,年輕時的想法再也無法實現了。”說到這裏陳布雷不由嘆了口氣。

“那陳先生為什麽不離開?”程濤問道。

陳布雷沉默了片刻後感慨的用李鴻章的詩回答了他:“臨事方知一死難啊。”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後,陳布雷站起身來說道:“你身體剛好,多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程濤趕緊站起來說道:“那我送送先生。”

陳布雷擺了擺手說:“不必了,再說醫生不是不讓你出去麽,你這一送我,難保就跑出去不回來了。”

程濤爭辯道:“不管怎麽說我也該送送先生……”

“聽我的話,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要出病房了。”陳布雷制止程濤道。

程濤也不好再堅持,只得說道:“那我就聽先生的。”程濤將陳布雷送到病房門口時,陳布雷突然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了,我來之前委座讓我問問你,你離開南京時他交代你的任務現在可有眉目?”

程濤聽了他的話心中猛然一震:他問的是陰差的事情!難不成陳布雷這次來成都是□□派他來打聽銀子的下落的?這件事的復雜程度已經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程濤很想向陳布雷吐露真相,因為他相信,以陳布雷的人品必不會像那些貪婪的政客一樣不顧一切,他一定會想出合適的解決方法的。但他現在還不能說,因為他回來還沒有見過九鳳,他不知道她好不好,他怕貿然說出真相會把她牽扯進來。

程濤避開陳布雷的目光說道:“現在還沒有眉目。”

“這樣啊。”陳布雷點點頭說道,他也沒有疑心程濤是否講了實話,又交代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就離開了。

送走了陳布雷後,程濤就開始換衣服,他已經醒來一天了,盡管醫生不讓他出去,但他必須得去見九鳳一面,他離開成都這麽久,根本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程濤剛換好衣服,恰巧焦陽提著暖壺進來了,他看著程濤一身外出打扮說道:“程長官,你上哪裏去哦,醫生說了,你還沒好,哪裏都去不得。”

“我就出去一下。”程濤說著就要走。

焦陽趕緊上前攔住他說:“程長官,你出不去的,省政府那邊知道你醒了,關照醫院要看好你,不讓你到處亂跑,今天省政府那邊特意加派了人來站崗。”

“什麽?”程濤一聽這話眸色不由暗了幾分,他走到門邊從門縫向走廊裏張望,果然看見樓梯口站著個荷槍實彈的警衛。這哪裏是來站崗的,分明就是劉湘派來看住他的,他知道的太多了,劉湘不會放過他。

程濤把病房門關好,走到窗邊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問焦陽道:“我離開這段日子,成都出沒出什麽事?”

焦陽一邊往玻璃杯裏倒水一邊說道:“程長官,你不在這段時間成都直叫個熱鬧,警察局長劉子密都快愁死了,我看要不是他怕死,他都有心自殺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