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霆之怒(第3/7頁)

他這一跤可是摔得夠狠,一點防備都沒有,就這麽兜頭蓋臉地撲在了青磚地上。葉春好剛要去扶他,白雪峰等人從後方一擁而上,早慌裏慌張地邊喊“大帥”邊圍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把他攙了起來。雷督理摔蒙了,站起來後不說話,單是晃,葉春好站在人外踮了腳看他,就看他鼻子額頭都沒事,但左顴骨明顯地紅了一塊。皮肉傷是不打緊的,她放了點心,卻不想雷督理擡手一抹鼻子,竟然抹出了一手的鮮血。

大門內外都懸著電燈,把這一帶照得通亮,雷督理瞧見了自己手上的血,明顯是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又去抹,幾下子就抹了個不可收拾。忽然擡眼看到了人群外的葉春好,他一把搡開了面前的副官,對著葉春好便是大吼:“你看什麽?我摔成這樣了,你就是幹看著?我摔死了,你也幹看著?”

葉春好被他這一吼震得面紅耳赤,臉上登時就掛不住了,下意識地想走,可雷督理見她呆站著不言不動,越發惱火,繼續大吼:“你還看?你是傻子嗎?你不知道給我擦一擦?”

他這話一出,白雪峰立刻掏出手帕上前要給他擦手擦臉,然而隨即就被雷督理推了開:“不用你!讓她給我擦!”

(二)

葉春好是個姑娘家,又是雷督理眼中的紅人,所以平時除了林子楓之外,再沒有人敢對她不和氣。此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自知成了雷督理的靶子,但一方面,她無處可逃,另一方面,她眼看雷督理氣得呼哧呼哧直喘,又是驚詫又是關切,真許她逃,她也不肯逃。

取出手帕走上前去,她擦拭了雷督理的手臉,明知道雷督理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卻只做不知:“大帥還是回房好好地洗一洗吧,這麽著擦不幹凈。”

雷督理“哼”了一聲:“你跟我走!”

葉春好低低地答應了一聲,沒敢駁回,怕再激出他的雷霆之怒。

雷督理回到了他起居坐臥的那座洋樓裏。

樓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這回葉春好看清楚了,就見他左顴骨的那一塊紅,已經破了皮滲了血,褲子的右膝蓋也破了,露出同樣血淋淋的一小片皮肉來。她沒想到他摔得這樣重,瞬時把他的狗脾氣忘了,自己擰了白毛巾過來,給他輕輕地擦傷口,又讓白雪峰找來藥水棉花,給他的傷口消毒。

雷督理疼得直吸氣,他一吸氣,葉春好的心就一抽,也說不清是心疼還是心驚。最後把紗布覆上傷口貼好了,她說道:“大帥上樓把這破褲子脫了吧,脫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蹭了膝蓋上的傷。”

雷督理坐在沙發上,氣色依然不善:“都怪你!”

葉春好見白雪峰等人都退出去了,自己又成了他的唯一靶子,只得無奈一笑:“好好好,都怪我。”

雷督理一拍身邊的靠枕:“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我無理取鬧不成?”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葉春好垂頭站在他面前,不說話。可她越是示弱,雷督理越是咄咄逼人:“說啊!你是什麽意思?我問你話,你不但不答,還給我看臉色!誰慣的你?”

葉春好那張臉,先前本是恢復了白凈的,此刻又猛地漲紅了:“大帥今天是存心要找我的碴,我說什麽都是無用,不如不說。”

“我找你的碴?我他媽的為什麽要找你的碴?”

葉春好深吸了一口氣,擡眼直視了雷督理:“無非是我不許大帥動手動腳,大帥覺得自己被我掃了面子,心裏不痛快罷了。”

雷督理抓起靠枕向下一摜:“胡說八道!”

葉春好知道自己是說中了他的心事——說不中,是她蠢笨;說中了,她心中又是一陣難受,一股酸楚的熱氣頂在喉頭,她忽然間看不起了他,也不怕他不敬他了。他罵他的,她說她的:“大帥拿我出氣,我沒辦法。可我是到大帥手下賣力氣掙飯吃的,並不是來給大帥做姨太太的,這話我早就對大帥講過,大帥自己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所以大帥今晚為了這種事情遷怒於我,不是我的錯,是大帥的錯!”

雷督理彎腰撿起那個靠枕,惡狠狠地擲向了她,嗓音都變了:“你還冤枉我!”

葉春好被那靠枕軟綿綿地打了一下,然而不躲不走,因為聽他聲氣不對,不是個單純發火的樣子。雷督理又抄起了一只靠枕扔向了她:“葉春好!我拿真心待你,你就這麽對我說話?!”

葉春好這回發現雷督理的眼睛都紅了,這可真是動了大氣了——也可能真是受了大委屈了。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雷督理紅了眼睛,她也帶了哭腔:“你拿真心待我,難道我有虛情假意嗎?”

“你就是虛情假意!我當你是個好的,你卻拒我於千裏之外,你還說你不虛假?你還說你有情意?你不但虛情假意,你還惡毒!你編造罪名往我頭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