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何時入夢(第2/5頁)

與她讀同一所大學的項新陽則用另一方式同樣引人注目。他相貌出眾,加上家境富有、性格爽朗,無憂無慮,待人友好坦誠,非常受同學、尤其是女同學的歡迎。

唐淩林毫不猶豫地給他加了一條罪名:輕浮。

然而說項新陽輕浮,也未免是定罪過重了。他並沒有和有些花心男生一樣,不停招惹不同名目的女孩子。事實上,他對女孩子的態度跟對學習沒什麽兩樣,都不甚上心,愛好的仍是玩而已,打斯諾克、玩電腦遊戲、呼朋喚友出遊……生活得當真是愜意隨心。

與他形成對比的是唐淩林,業余時間全花在父親的公司。隨著父親對她越來越贊賞倚重,她的舉止更加自信老練,同齡男孩子在她看來多少都有些幼稚,根本沒放在她眼內,更不要說早被她判定為沒有責任感、不成熟、舉止輕浮、根本不是對手的項新陽。

可是她不由自主關注著他,挑剔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評估著他身邊的女孩子,暗自批評著他的行為。

這早就成了她從小到大的習慣,她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對她自認為討厭的這個男孩子注意到如此程度,有什麽不對和不妥的地方。

直到她讀到大四下學期時,某天深夜從公司返回學校,正好撞見項新陽背著一個女孩子走在前面,他摟著她的雙腿,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早春深夜的校園十分靜謐,項新陽步履輕松地慢慢走在前面,她只能隱約聽到兩人絮絮地輕聲說著話,卻聽不清內容。

她鄙夷地想,又交了女朋友了,然後轉身走向了另一條路。

回到宿舍睡下,她卻失眠了。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男孩子與她那麽親密過,旁人看她的目光多半帶著贊賞,卻沒有親近之意。當天晚上,她做的夢含混而曖昧,醒來後唯一清晰記得的居然是,項新陽出現在了她的夢境之中。

她好多天才定下神來。

關於項新陽女朋友的情況一點點傳入她耳中:謝楠,大一的新生,學會計專業,會彈鋼琴,長相秀麗。

與謝楠同班的徐燕早就認識唐淩林,她的母親在唐家的建築公司做財務部副經理,她在唐淩林面前談起謝楠,語氣比較刻薄:來自本省某個小城市的女孩子,透著土氣,鋼琴水平很平常,有心機,會發嗲……

唐淩林並不喜歡徐燕身上省城土著的可笑優越感,而且認為說到心機,這圓臉大眼睛,時常表現得一派天真的女孩子才是著實不少。她一向對於這種沒營養的八卦沒興趣,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認真聽對方八卦,她有點汗顏。

她頭次發覺,她對項新陽的關注已經脫離了自控。

再次在學校裏與項新陽和那女孩子迎面遇上時,她表現得比平常更加冷漠,滿含不屑地掃了兩人一眼,點個頭算是打招呼便徑直走了。

只一眼,也足夠讓她看清楚了那女孩子,談不上很漂亮,可是青春嬌嫩迫人而來,項新陽看向她的目光溫柔如水,而她坦然享受那份溫柔,沒任何不安。

唐淩林痛苦地意識到,那一眼的印象長久盤桓於她心底,帶來一種類似於酸澀的情緒。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滋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在妒忌。從小到大,只有別人妒忌她,妒忌她富裕的家境、輕而易舉取得的好成績、強大的理智、邏輯嚴謹的談吐……她向來不反省自己的自負,因為她有足夠自負的資本,然而,在持續無法解脫的心神不寧後,她只能承認,對於項新陽,她有不一樣的感情。

她開始用不一樣的目光打量項新陽。

當然,項新陽是有優點的。他的笑容陽光,眼神純凈,帶著沒有心事負擔的人才有的神采飛揚;他為人慷慨,一個同學家裏出了事,他馬上傾囊相助,而且充分照顧到對方的自尊,並不張揚;他與所有的人都相處融洽,沒有心機;他的快樂帶著感染力……

換一個角度看他之後,唐淩林的心事有增無減。

然而,長久的矜持和傲慢累積下來,哪怕他沒有女朋友,她也不會主動去表白,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與謝楠公然出雙入對。

也許,他們不會持續多久的,校園戀情向來脆弱,項新陽又和自己一樣,馬上要畢業了。這個念頭一經浮上心頭,便被她狠狠按了下去,她嚴厲地對自己說:你竟然把自己排在了一個替補的位置嗎?實在太可悲了。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去想,在根本忽略無視她的項新陽眼裏,也許替補都輪不到她。

到了那年夏天,唐淩林與項新陽畢業了。兩人分別進了各自家裏的公司工作,不同的是,唐淩林直接坐上了公司副總的位置,而且手握實權,公司沒幾個人能不服她的能力;項新陽則在他大哥手下擔任一個閑職,日子繼續過得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