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5頁)

她心裏有些難過,更多的是害怕,怕自己不知道哪一天,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兔死狐悲,她就在皇太子面前提起,誰知道,趙衍連那宮女長什麽樣兒都不記得了。

姚姝的臉上現出一層悲色,她低著頭,陷入沉思之中,不知道在想什麽。趙崢盯著她的臉看,只覺得有些奇怪。她好像是想起了什麽難過的事,神色那麽難看,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遙遙!”趙崢喚醒她,柔聲問道,“遙遙,你在想什麽?”

姚姝抿了抿唇,搖頭,“沒有,表哥,這兩天,你讓湯圓在你屋裏守兩天夜吧,沈醫官說了,你這病很嚇人的,要是加重了……”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前世,她死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她死得其所,惟獨他一個人,幫她說過一句公道話。

她前世,自從母親去世後,活得跟螻蟻一樣,有今日,沒有明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人捏死。她在塵世中苦苦求生,不管受到什麽委屈,欺淩,除了忍,就再也沒有別的法子。

從來沒有人為她伸張呐喊過一聲,惟獨他,用那種慣常的,嘲諷的語氣,幫她說過一句話。

她死的時候,就想過,哪怕所有人都覺得,她死是活該,至少有一個人吧,有一個人不會這麽以為,就足了。

姚姝是真的擔心,她覺得,像趙崢這樣的人,血脈如此高貴,就算不能登上皇位,至少也應該是一位了不起的親王,像前世一樣,領著左武衛的人,做一些包圍東宮這種威風凜凜的事情。

而不是,生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著這麽虛弱,讓人心疼。

“好!”趙崢答應下來。

湯圓在旁邊松了一口氣。殿下病了,他們可真是冤枉啊,連說理都沒地方說去。殿下這樣的人,哪怕大冬天裏,踢了被子,也不會凍出個什麽樣兒來。這一次,病來得氣勢洶洶,他能把殿下得病的緣由說出去嗎?

姚姝來飛香殿,可是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還說要告到皇太妃哪裏去。

趙崢在床上躺了三天,皇帝親自來看過一次。看到守在殿裏的姚姝,皇帝愣了一下。小姑娘的個子有些高了,眉眼明晰,眼尾微微上翹,噙著一縷媚色。皇帝不知道見過多少女子,只一眼就能夠看出,這女孩子長大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絕色。

他擡眼朝自己兒子看去,穿一身雪白的中衣,剛剛從床上下來,沒來得及披上長袍,就忙跪在腳踏上,“兒臣不知父皇駕到,沒來得及迎接,還請父皇恕罪!”

皇帝已經彎下腰,親自扶著兒子站起來了,順道對跪著迎接的姚姝道,“蘭亭鄉君也起來吧!”

姚姝站起身,站在旁邊,小媳婦兒一般,旁邊放著一只藥碗。皇帝進來的時候,姚姝正在端藥給趙崢。皇帝便對姚姝道,“服侍三殿下把藥喝了吧!”

姚姝略有些緊張,捏了捏裙擺。趙崢已經望過來了,她便端著藥碗走過去,趙崢二話不說,接過來一飲而盡,就淡淡地對姚姝道,“表妹可以回去跟皇祖母說,我已經把藥喝完了!”

姚姝心裏才好受點,要不然的話,讓皇帝以為她自己跑過來,算什麽事?

皇帝一直等到姚姝出了內殿,這才收回目光,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朕聽說,這幾日,蘭亭鄉君一直留在這裏照顧你?”

趙崢穿好了衣服,要跪下來,被皇帝攔住了,他心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略一沉思道,“這次生病,皇祖母對伺候兒臣的人多有不滿,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沒有親自過來,就派了蘭亭鄉君過來,每日裏把兒臣的情況回稟過去,也責成兒臣身邊的人多用心!”

皇帝這才點點頭,“才出了靖國公府大xiǎo jiě的那档子事,你們可要多留意,別讓靖北侯鬧到朕的跟前來,說朕養的兒子都不成器!”

誰敢說皇子們不成器?

趙崢低著頭,好似程大xiǎo jiě的事與他無關一樣。見皇帝看過來,他忙俯身道,“父皇,蘭亭鄉君一直跟在皇祖母跟前,皇祖母管教甚嚴,言行舉止都端莊規矩,斷不是那輕浮之人,還請父皇放心!”

這話,說得好像程幼佳是個極為輕浮的人一樣。

皇帝聽了之後,略一思沉,道,“靖國公大xiǎo jiě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朕也答應你,等你從封地回來之後,再與你議親,還剩了幾個月時間,這些日子多上朝聽政,以後出了京,不能事事都向朕請示,一來,時間不允許,二來,你堂堂親王沒有一點辦事能力,朕都要替你丟臉。”

“是!”趙崢跪下來伏地道,“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夏日,安州再次遭災。接連下了兩個月的大雨,沒有一刻停下來過。原本歸鄉的百姓,再次不得不冒著大雨離開。從安州到京城,一路之上,拖兒帶女,背著家產趕路的人,就如那雨天裏,排著長隊,不停地朝巢穴裏趕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