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兵分三路 夜探敵營(第2/4頁)

他不由微微一怔,想了想還是若無其事的伸手進去試了試,指頭突然摸到某個冰涼的硬物,略一掂量,似乎是半個手掌大的兩塊銅鐵牌子,猛然間已猜到這是何物,心頭不由又是驚愕不已,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動聲色的將牌子納入袖中,這才換上了新靴,那靴底靴筒都縫著柔軟的皮毛,一股暖意頓時從腳下升起,只是另一只腳剛穿進去,腳底又是硬硬的一硌。裴行儉身子一僵,回頭看了西州城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她難不成以為這物件是曲水坊門口的烤胡餅,可以隨便烤著來玩兒的?這一塞便是四塊!老天,她到底做了多少出來?

脫靴敲了敲靴底,裴行儉重新穿好皮靴,慢慢站直了身子,變得沉甸甸的袖袋貼著臂上的皮膚,那觸感又是冰冷又有些火熱。他怔了片刻,出了營地,向來路看了好幾眼,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來路上被落下的那些馬車,還在陸陸續續的往這邊趕來。

他略一猶豫,招手叫來阿成等幾位隨從,吩咐道,“你們帶上幾名老到些的車夫,帶上火把,去收攏車輛,能修好的都帶回營地。”想了想又回身拿了一個酒囊遞給了阿成,“你們回來時只怕是趕不上熱飯了,馬上的鞍袋裏橫豎都有幹糧,這囊酒便賞給你們喝吧!”

阿成怔了怔,酒囊下面的那只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點頭笑道,“阿郎放心!”

一行人騎著快馬,很快便消失在路上。

這一路上壞的車輛著實不少,直到天色全黑,幾十輛修好的馬車才陸續趕到營地,營地四周值守的蘇氏親兵只瞟了一眼,見這些糧車都在有條不紊的在營地外自行安置,便也懶得多管。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些去收攏馬車的人並沒有全都隨著馬車回來。

幾十裏外,阿成和另一名隨從已繞過西州城,拍響一處驛館的大門。驛卒提著銅燈、揉著眼睛打開了大門,“都什麽時辰了?這是……”

阿成拿出一塊銅牌在驛卒眼前晃了一下,“緊急公務,把你們最好的驛馬牽兩匹出來!”

驛卒定睛一看,忙換上了笑臉,“請稍後片刻,小的這便去牽馬。”

阿成轉動著手裏的傳符,臉上露出了笑容。阿郎真神人也!西州都督府這些天守得鐵桶一般,原以為自己能拿到的不過是一張安家多出來的過所,誰知阿郎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弄了一塊傳符出來,省了多少事情!有了這塊小小的銅牌,上元前後,他便能把阿郎的奏章送到長安!

……

正月初二,原本是家家戶戶走親訪友的傳座之日,庭州城裏卻再也沒有往年的熱鬧景象,城中家家房門緊閉,四處都是一片死氣沉沉。離城墻略近的人家都已逃到了城中的官衙裏。官衙當中那間不大的廳堂,如今已擠滿了老弱婦孺。正是滴水成冰、呵氣成霜的嚴冬時節,不曾生火的空曠廳堂自然冷得厲害,隨著遠處再次傳來的一陣陣沉悶的咚咚聲響,不少人從頭到腳都開始發抖。

從官衙往外走,到了城墻附近,便可看見不少屋頂殘破的房子,大開的院門裏,看得見一些大如米斛、小似西瓜的石塊,越近城墻便越是殘破,有些人家院墻也被砸塌了一半。

一丈多高城墻下面,倒是幹幹凈凈,簡單的紮著一排氈篷,每個氈篷裏都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也有人只是坐在氈篷的門口,目光呆滯的看著遠方。

“咚咚”的撞擊之聲終於停歇下來,庭州城頭,守兵們紛紛從躲到角樓後或墻角下探出頭,一些人開始收拾散亂在城頭的石塊,更多的人則是疲憊麻木的站回城頭垛口後面,等待著突厥人的下一波攻勢。

自打兩日前刺史來濟死於敵陣,這二十多個時辰裏,突厥人的投石機時不時便會拋上一陣石雨,日夜不停,騎兵們也會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在石雨的間歇裏呼嘯著沖到城下,卻在守軍的亂箭中很快退了回去。庭州的城墻雖已被石塊砸得殘破不堪,卻依然沉默的屹立在那裏。城墻後的守兵們並沒有太多傷亡,只是在整整兩日兩夜一陣一陣的緊張恐懼之後,漸漸的變得遲鈍起來。

看著這一張張沒有表情的面孔,庭州長史終於醒悟到對方使的是疲兵之計,思量半晌,決定讓五百名守兵分三撥輪流休息兩個時辰,那些守兵一到城墻根下胡亂搭著的氈帳裏,不是裹著毯子便倒了下來,雷打不醒,便是依然木呆呆的睜著雙眼,無論如何也不敢閉上眼皮。

眼見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最後一撥士兵已下去休息,輪流小憩過片刻的兵卒們並沒有顯出重振精神的摸樣,反而更加無精打采,早已雙眼通紅、聲音嘶啞的幾位庭州府官不由心頭越發冰涼。

兵曹參軍走到長史身邊,低聲道,“長史,您也先去休息片刻,這邊有我們幾個盯著便好,長史若是累出個好歹來,咱們這邊就更沒主心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