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示之以弱 誘之以餌(第3/4頁)

麴崇裕不由一愣,想了想才道,“曲水坊?那坊裏倒有一多半是胡商,以守約的身份,是不是不大合適?”

琉璃笑得眉眼彎彎,“是麽?那倒是正合我意!守約也不會介意的,守約,你說呢?”

裴行儉笑著點頭,笑容多少有些尷尬,琉璃卻半分不覺,眉花眼笑道,“聽說那裏離市坊最近,一定極是熱鬧方便的。”又忽閃著眼看向麴崇裕,“世子,那曲水坊離府衙遠不遠?”

麴崇裕簡直想後退兩步,忍了忍還是笑道,“還好,隔了三個坊。”

琉璃滿意的點頭,“那便好!橫豎西州也就這麽大,守約上衙也不過多走幾步而已。守約,我們現在便過去看看好不好?”說著便拉裴行儉的袖子,又轉頭笑著問麴崇裕,“世子,您要不要一道過去?”

麴崇裕忙搖了搖頭,“今日我還有些雜務,不如稍後再來打擾。你們若有什麽為難之處,叫人來知會我一聲便是。”

裴行儉點頭笑了笑,態度裏多了幾分疏離和恭謹,“多謝世子。”

琉璃卻遺憾的拖長聲音嘆了口氣,“世子怎麽這般忙?若您和我們一道去,那邊一應用品都是全的,中午正能請世子吃頓便飯。說起來,守約也好久沒吃過我做的飯食了。”

麴崇裕只得道,“日後再領也不遲。”

琉璃又掩著嘴笑了起來,“一言為定!世子,您喜歡吃什麽?”

麴崇裕頓了頓才道,“崇裕並無偏好。”眼見琉璃眨著眼還要問,忙道,“崇裕便不打擾兩位了,你們先忙,不必送我。”抱了抱手轉身便走,腳步比平日分明快了不止一拍。

眼見簾子落下,那靴聲也迅速遠去,琉璃繃著臉走進內室,一進屋忍不住便捂著嘴悶笑起來,裴行儉跟著她走了進來,伸手將她按在自己胸口,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小促狹鬼!”又低聲道,“麴崇裕此人只怕是睚眥必報的性子,你還是莫惹他的好。”

琉璃得意的揚眉一笑,“他報什麽?報我請他吃飯麽?”讓這死孔雀昨天惡心人,今天又想來看笑話,她若不惡心回去,誰知道他以後還要出什麽幺蛾子?

……

都護府的側廳裏,麴崇裕重重的坐在案幾後的高凳上。等候在側廳裏的風飄飄正想雙手送上手中的信封,看見他的表情,不由吃驚的站了起來,“世子?裴長史他……”難道裴長史夫婦居然給世子難堪了?

麴崇裕皺了皺眉,“裴守約已經買了一處西州的宅院,在曲水坊。”

風飄飄驚訝的挑了挑眉,那裏緊靠市坊,是胡商聚集之所,西州官員還無人住在那裏,西州的屋舍又不比別處,小巷幽深,生人顯眼,若是沒有相鄰的屋舍,實在不好安排人手……如此一來,倒是的確不大好控制他們的行蹤了。

她想了想道,“無妨,看他們落戶之處,我讓人出面,在附近買處小宅,只是急切不得,需要些時日而已。”

麴崇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安排便是。”

風飄飄小心的打量著麴崇裕的神色,輕聲道,“世子,有一言飄飄不知當講不當講。”

麴崇裕擡頭淡然看了她一眼,風飄飄不敢遲疑,“飄飄這一路上也留心看過,這裴長史氣度雖然上佳,不愧是名門子弟,但性子卻多少有些懦弱,那庫狄氏則是口齒伶俐、性情嬌縱,全然不似有城府之人。裴長史之貶,雖說的確有些古怪,只怕裏頭的內情未必與咱們西州相關,世子略提防些原無大錯,卻不必似今日這般為這樣兩個人傷神。”

麴崇裕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風飄飄又道,“昨日的宴席飄飄也打聽過,那庫狄氏談吐庸常,詩詞之才、家譜之學都是一竅不通,話裏話外不過在炫耀她曾入宮為貴人效勞之事而已。此等婦人,不過庸脂俗粉,便曾討得宮中貴人歡心,又有何可忌憚之處?”

想到適才在眼前晃動的那副嬌癡嘴臉,麴崇裕的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重重的哼了一聲,豈止是庸脂俗粉,簡直就是……

風飄飄奇怪的看了看麴崇裕,這位世子爺生平最恨女人多嘴粘人、撒嬌賣癡,但說來這庫狄氏與裴長史新婚不久,她在夫君面前如此到底也屬平常,世子怎麽會如此壓不住火氣?她忍不住道,“此等婦人世間原是常見,世子何必為此動肝火?”

麴崇裕不由一愣,的確,自己這是怎麽了?這幾日經常為了這樣一個庸脂俗粉便輕易動怒,這豈是他平日的所為?揉了揉了眉心,他閉上眼睛沉吟半晌,心裏突然掠過一絲明悟:自己或許是在裴守約的身上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也是身邊有那麽個討厭的女人,也是這般的無可奈何……他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心緒頃刻間恢復了平靜,睜開眼時眼神已是清澈無波,“你來這裏,是長安的邸抄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