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將計就計 西域變數

站在自家的烏頭門前,目送著崔岑娘的碧油車消失在路口,琉璃回身進了門,走到院中見左右無人,這才轉頭看著阿燕笑了起來,“今日倒是虧你溜得快!”

阿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些貴人無非便是那幾樣手段,我見那侍女是看著娘子走過來的,覺得不對,便趕緊把包袱給了翠竹。”頓了頓又道,“仔細論起來,其實今日這局也算不得什麽,試想,娘子從大長公主那邊出來,怎會知道那位裴郎君已是醉酒被獨自安置在客房了?難不成會讓奴婢直接拿著信箋找到樓裏去當眾給他?奴婢再是糊塗,又怎會落下那私邀的信箋?再說當時那情形,何嘗有半分像私會被撞破的模樣?只要娘子自己不亂了陣腳,崔娘子又能信得過你,讓你一樣一樣去駁問,便是沒有翠竹作證,那些人也未必能得逞。”

琉璃點頭不語,說到底,這局棋裏的棋眼並不是她,而是崔岑娘,只要崔岑娘相信自己,不忙著去掩飾,自己便不會陷入百口莫辯的境地——難怪裴行儉百忙之中竟會想起去終南山!想來避暑不過是借口,他是想避開那些人的耳目,好帶自己去拜訪裴炎和崔岑娘!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他那副胸有成竹卻什麽都不說的樣子,琉璃突然覺得牙根很癢。

待回了上房,琉璃只覺得渾身發膩,忙讓人備水,用豆面與香粉合成的澡豆好好洗了一遍,出來時日已西墜,眼見就要到閉坊的時辰,只是不但裴行儉未歸,自家的那輛馬車居然也沒回來。小檀去問了一遍才知,琉璃還未到家時,另一輛馬車便已出門了,說是阿郎早有吩咐,此刻竟也未歸。

琉璃不由大奇,看向阿燕,“你可知這是怎麽回事?”

阿燕搖了搖頭,沉吟片刻才道,“說起來,在馬車上做手腳倒也不算出奇,但今日事已至此,按理臨海大長公主不會再出這樣的昏招。”

琉璃心中自然也是這般做想,只是當時在別院門口,那車夫阿古說起“廂板略有些松了,娘子不如先隨崔夫人的車回坊,讓雨奴坐這車回去”時,眼神竟是出奇的堅定銳利,她頓時想起裴行儉走之前的交代,只得點頭。此時想來,事情或許另有蹊蹺……

阿燕忙道,“奴婢再去外院看上一眼”。琉璃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坐下喝一口水,阿燕已經急急忙忙的轉了回來,“娘子,阿古求見。”

院子裏,阿古身形筆直的站在台階下,神色平靜得仿佛只是過來問個安,衣服頭發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半個多時辰前還整潔熨帖的本色褂子此刻已沾滿了灰塵,衣角袖口上還有好幾大塊顯眼的暗色。琉璃對顏色原本敏感,定睛一看不由變了臉色,忙回頭吩咐,“小檀,快讓外面的管事請位跌打醫師過來!”

阿古一怔,低頭看了一眼,擡起頭時,一貫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不必了,小的便是從醫館過來的,這些……是適才不當心沾上的而已。”

琉璃微微一愣,突然有些明白過來,“莫非是雨奴受了傷?你們的車到底出了何事?”

阿古面色已恢復了慣常的木然,“啟稟娘子,娘子走後,小的好容易才緊好了廂板,沒料到還沒出崇仁坊,馬車的輪軸便斷了,馬也受了驚,小的跳得快,只是車廂到底還是撞到了坊墻上,雨奴她……受了些傷。”

琉璃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難道大長公主真是在車上做了手腳?阿古看了出來,才不讓自己上車?那麽他讓雨奴上車也是故意為之了?“她傷得要緊不要緊?”

阿古語氣平板,“那時恰好趕上府裏的馬車來接人,小的們便把她送到了相熟的醫館,醫師說,她腿上手上被劃破了兩處,血雖然出得不少,倒絕無性命之憂,只是頭部撞得有些厲害,到了醫館的後院裏便開始胡言亂語,因給她包紮時從她身上掉出了幾瓶粉末,她便嚷嚷那是有人逼她拿去害人之物,語涉貴人,實在不能教外人聽了去,因此,小的大膽做主,將她安置在外院僻靜之處,若是過兩天還不好,便只能將她送到外面莊子裏慢慢養著了。”

琉璃不由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既然是相熟的醫館,自然是說她撞了頭便是撞了頭,說她胡說她便是胡說了,只是看裴炎今日那神智不清的模樣,那藥粉只怕還真是大長公主的“厚禮”……好在這樣一來,倒也幹凈利索!只能道,“如此甚是妥當,你趕緊下去歇著吧。”

見阿古一語不發的肅然退下,琉璃怔了半晌,才想起今日別的也就罷了,那去接人的馬車似乎有些太過湊巧了,難不成竟並不全然是大長公主那邊的手腳?小檀說過,那馬車是他吩咐出去的……她不由轉頭去看阿燕,只見阿燕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對上琉璃的眼光方垂眸笑道,“阿郎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