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爭芳鬥艷 力爭下遊(第2/2頁)

眼見快到地方,這位人如其姓的嚴嬤嬤才拿出剪子,剪下瓶裏最大最艷的一朵重瓣紫色牡丹,戴在了琉璃的頭上,又選了一朵半開粉色牡丹,戴在了珊瑚頭上。珊瑚臉色頓時一垮,還未抗議出聲,嚴嬤嬤已冷笑道:“為了今日的鬥花,娘子把家裏價值千金的兩株牡丹都剪下來給你們爭臉,難不成還要挑三揀四?你這滿頭的花翠,再戴朵大花像什麽樣子?”珊瑚低了頭不敢吭聲,只是暗地裏把琉璃又咒了幾句:難怪她今天一點花飾不帶,原來早就知道了要鬥花!

琉璃卻暗暗苦笑:她也是昨天才知道是要鬥花的。鬥花本是陽春三月裏長安仕女們最愛的一種遊戲,為了用最名貴的花朵裝飾發髻,每到此時全城都是花價暴漲,讓無數奸商大發其財。當然,這些女人之所以這樣燒錢,其實因為鬥的不僅僅是花——大家都心知肚明,無論高門賤戶,鬥花會其實都是男女相看的絕佳場合,所差別者,無非是民間來得直接,高門來得含蓄而已。

她也真想和珊瑚一樣打扮得比較符合胡人暴發戶的身份,怎奈姑母大人早就送來了衣服,這也罷了,她居然還安排了這樣一位厲害的嬤嬤,若不把她支開,她讓珊瑚跟來的一片苦心豈不是白瞎了……

待到下車走了幾步,琉璃一面用眼角注意著珊瑚的動靜,一面便四下打量,只見這處莊園從外面看雖然毫不打眼,裏面的布置卻十分大氣,迎面便是一座綠苔斑駁的石屏,一彎從外面引入的碧水悠悠蕩蕩繞屏而過,自有一番古拙情趣。

嚴嬤嬤領著她們繞過石屏,分花拂柳沿著流水邊的青石小路一路往裏走,不多時,水流漸漸匯成一片半畝大的湖面,湖邊東邊是一處小小的涼亭,又連著湖面上架起的回廊,對面是一棟青瓦粉墻的閣樓。

此時涼亭上已有幾個穿紅戴綠的人影,嚴嬤嬤一直繃著的臉,慢慢放松,待走到亭下,已堆滿了笑容。琉璃早已看清,亭中除了庫狄氏外還有三個女子,一個約三十出頭,眉目溫婉,打扮素凈。另外兩位都是年輕女子,個子略高的那位系著石榴紅裙,頭上是一朵碗口大的紅色牡丹,映得容色更加嬌艷,另一個眉清目秀,頭上是戴著黃色的芍藥。

見琉璃一行人走了過來,亭中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兩個年輕女子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了琉璃的臉上,那位婦人目光卻在琉璃的雪綾裙上掃了一掃,嘴角微微上揚:“這就是姊姊家的兩個侄女?果然都是少見的好人才!”

庫狄氏神色滿意,笑容也比平日和藹:“她倆平日都不大出門,扭手扭腳的,讓妹妹見笑了。”又跟琉璃和珊瑚介紹道,那婦人姓郝,是庫狄氏的“姐妹”,兩位年輕女子則是她的親戚。琉璃微笑著一一見了禮,對上那兩位打量競爭對手的目光,心裏不由萬分期待:來吧來吧,快把我打倒再踩上一萬腳吧……

幾個人無非是說些閑話,不多時又陸陸續續來了幾位年輕女子。有兩位姓裴,應是族親,頭上簪著碗口大小的復瓣牡丹。還有兩位卻是博陵崔家的女兒,大的玉娘正當韶齡,衣著華貴,頭上一朵黃色牡丹花型極為優美,只是神色頗為不耐煩,滿口只問八娘怎麽還未到;小的妍娘才十二三歲,身量未足,神態安靜,卻已很有幾分含苞欲放的美人模樣。最顯眼的,還是與崔家姊妹一道來的衛十二娘,雪白的小臉上生著一對水汪汪的杏子眼,偏偏又戴了一支白色的單瓣牡丹,映著她秀麗的面孔,愈添了幾分嬌柔。

珊瑚原本一腔傲氣而來,見到琉璃先消了一半,見到這衛十二娘又消了三分,此時只默默低頭不語,倒是比平日文靜了許多。

琉璃暗暗有些著急,正有心撩撥她兩句,突然聽見人道:“八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