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赴宮宴(2)(第2/4頁)

“侯爺,夫人是長時間受了涼,胃中翻滾,喝不下去。侯爺莫逼夫人了……”似是德軒的哭聲。

紛紛擾擾,歐陽箬只覺得自己的魂都離了自己的身,再也受不了,徹底地昏了過去。昏沉中,有一股熱流溢入她的口中,她想要吐,卻有兩片溫熱的東西堵住,再也吐不出來。就這樣,喝下去,堵住,再喂……不知重復了多少次,直到再無任何人的聲音。

當歐陽箬能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三天後的清晨。陽光幹凈而溫和,透過雕花的窗欞,班駁地打在她的面上。歐陽箬睜開眼睛,迷惘地轉了轉酸澀的眼睛。一回過頭,卻見宛蕙正埋了頭趴在她的床邊,睡得正香。歐陽箬剛想擡手搖醒她,卻怎麽也沒有力氣。正躊躇間,推門而入的鳴鶯猛地一見,突然尖叫一聲,撲上前來:“夫人醒了,醒了……”

宛蕙一個哆嗦,忙擡起頭來,見歐陽箬睜著清亮的雙眼,又笑又哭道:“夫人終於醒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德軒聞聲,踉蹌著進門,見狀也是哭著跪到了地上:“夫人,奴婢該死,沒有保護好夫人……”

歐陽箬怔忪半天,慘白的面上忽然露出恍惚的笑:“姑姑,孩子沒了,是麽。”她的眼幹枯流不出一點淚來,只是眼中的血絲紅得嚇人。

宛蕙眼中的淚更快更急地流了下來,她握緊了歐陽箬的手,哭道:“夫人,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夫人還這麽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歐陽箬輕聲地笑著:“沒了,沒了……他們好狠,好狠!”

宛蕙聞言大驚:“夫人,告訴奴婢是誰害夫人這樣?是誰?!”

歐陽箬依舊只是笑著,只是那笑聲含了刻骨的恨:“不知道是誰,他們都蒙著面,可是我會知道他們是誰的……我會知道的。”她的聲音終於低了下去,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外翠綠的樹枝。

宛蕙愣了一會才忽然狠狠地道:“夫人別難過了,那日夫人你喝完藥,卻依然昏迷不醒,侯爺當夜就提著劍闖進了宮裏,那模樣可嚇人了。蘇將軍怎麽也攔不住,幾個將軍也攔不住。聽後來的人說,侯爺一路闖進了宮裏,一直到皇後的跟前……”

歐陽箬終於動了動,幹裂的嘴唇微微蠕動:“他……怎麽樣了?”

宛蕙頓時噤了聲。歐陽箬掙起了身,一雙大眼中閃著怒火:“說!他到底怎麽樣了?”她沙啞的聲音刺耳拔尖,似利刃劃過空氣,壓迫而凜然。

宛蕙被她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道:“受了傷,聽說是被宮裏的禦林軍給砍傷了手臂,還有……還有腿上也一處。這件事鬧得很大,連皇上都驚動了。”

歐陽箬頓時癱在了床上,閉了眼,不再言語。宛蕙擦了擦眼,退了出去。屋子裏又恢復一室寂靜。

又過了五日,歐陽箬漸漸恢復氣力。她面色依然蒼白,原本一雙清澈的大眼越發幽深,只是那眼神越發讓人看不明白。宛蕙心裏擔憂不已,但是卻不敢再勸。

楚京中因楚定侯沖冠一怒為紅顏,提劍殺入宮中責問王皇後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惋惜他一世英明竟過不了美人關。也有人說他居功自傲,竟不把皇上皇後看在眼中……言官們亦是議論紛紛,參的參,保的保。只是這一切都被隔絕在靜雲閣之外,與歐陽箬沒有了一絲關系。

她安靜異常地養著身子,沒有再哭也沒有鬧。連楚霍天來看她二人亦是長長地沉默以對。日子似死水,就這樣掩埋了所有的真相。

於是,楚昌元四年的七月就這樣悄悄的過了。到了八月,天氣越發熱了,侯府裏的靜雲閣因樹多花多,靠近府後面一座小小的山而清爽依然。楚霍天常常過來與她消夏。

彼時,楚霍天身穿淡青色繡暗草葉暗紋長衫,頭束同色玉冠,另插了一枝玉簪,玉顏修身,神態慵懶隨意。歐陽箬散了頭發,身上著一件鵝黃綠繡柳枝飄絮長裙,身子依然是瘦的,面頰上卻漸漸有了兩抹紅。二人一起靜靜坐著,看著竟似畫中走下的神仙眷鋁的模樣。

歐陽箬忽地道:“王妃離府去別院許久,王爺也該去看看才是。”

楚霍天聽得她提起楚妃,冷冷一哼,便不再說話。那日歐陽箬去宮中赴宴後回來小產,他不單是提著寶劍殺到皇宮,逼得王皇後面無人色,回到府中亦是發了好大一陣脾氣把楚妃責罵了許久,直說得她哭得天昏地暗。過了五六日許是楚妃覺得自己在府中沒面子,便收拾了行李帶著大郡主跑到別院住下了。到了今日快半個月了。楚霍天也不理會她,他向來說一不二,旁人亦不敢勸他。

歐陽箬聽得宛蕙平日說起這個,便想個法子勸楚霍天去接楚妃回來。只是楚霍天似鐵了心,任她旁敲側擊都不太奏效。歐陽箬見他面色冷然,方才還生動的面孔又如石雕一般冰冷,幽幽嘆了氣道:“侯爺該發的火也發過了,該罵的人也罵過了,若還是這般,妾身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說著想到傷心之處,淚便緩緩地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