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侯府深(1)

禁足這幾日,歐陽箬安心在靜雲閣中休養,閑時就拿了佛經來抄,順便寫了寫筆畫少的字,讓淩湘辨別,教導她。歐陽箬心中的思子之情也淡了。

宛蕙見歐陽箬日日在抄佛經,不由問道:“夫人抄這些做什麽,把眼睛都累壞了。”

歐陽箬自小被父親教導甚嚴,什麽行書顏體大楷小篆一一刻苦學過。她下筆又極快,字婉約秀麗,行雲流水,已然有大家風範。一本佛經不到五日便抄得極工整。

歐陽箬整了整厚厚的一疊書稿,笑道:“王妃想來是向佛的,要不也不會叫我與徐氏抄抄佛經養性。看來上次送的滴水觀音也合她的心意,也許正供著呢。”

說著,又把那抄好的佛經用布包好交給她道:“去送到王妃處,跟她說這五日裏,我日日潛心研讀佛經,收獲甚大,而這手抄的佛經是為王妃祈福而抄的。”

宛蕙點點頭,歐陽箬又道:“順便看到德軒的話,叫他尋個空子,回來一趟。”宛蕙才退了回去。

過了一會,鳴鶯笑著抱了淩湘轉回屋子道:“夫人,小小姐想出去玩,剛才還鬧了下呢。”

歐陽箬見淩湘睜著一雙大眼,正掙著要往外走,想是小小院子已不夠她玩了,不由心疼道:“那你帶去大花園玩會就回來,別太張揚,還有多帶幾個丫鬟,小心點知道麽?”

鳴鶯忙點頭應了,叫上幾個小丫鬟,高興地帶著淩湘出了門。

過了小半個時辰,德軒回到院子,進了後園,卻見歐陽箬一身素衣,獨自一人立在梨花樹下,孤影盈盈,絕美的面上笑容淡淡,如雲的青絲盤成高髻,發上只飾了幾朵粉紅的娟花。遠遠望去,若皎花臨風,一身的風華令人移不開眼睛。

歐陽箬見德軒只呆呆站著,對他招了招手道:“怎麽了,又傻站著了。”

德軒回過神來,忙行了禮:“夫人找奴婢來有何要事?”

歐陽箬緩緩步來:“也沒什麽事情,就是問問侯爺現在如何安排你?”

德軒眼神一亮,清俊的面上帶著興奮之色:“回夫人,侯爺把奴婢安排在趙先生底下伺候筆墨。趙先生還教奴婢讀書呢,有時候還給奴婢講大道理。奴婢收獲甚多。”

歐陽箬點點頭笑道:“看來挺好的,趙先生為人如何?”

德軒低頭細想了下,才慢慢道:“趙先生文采風流,謀略在眾先生中,奴婢覺得他是最深藏不露的。”

歐陽箬心中微微一驚,德軒為人謹慎穩妥,他若如此評價,那人定是高深莫測,說不定就是楚定侯底下的第一謀士。

“如此說來,你在趙先生身邊伺候倒是不錯。”歐陽箬微微笑道,如此看來侯爺誠不欺她,給德軒選了個好師傅。心中微微一暖亦是想起那日閣樓相會的情形。

德軒小心地看了她的面色,忽然低低說道:“夫人是想叫奴婢打聽什麽事麽?奴婢定當盡心盡力。”

歐陽箬搖了搖頭,問道:“你覺得你在趙先生面前,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什麽?”

德軒聞言埋頭想了一陣,才道:“奴婢瞞不過他。趙先生的眼睛跟侯爺一般,深不見底,別人怎麽都猜不到他的心裏想什麽。”

歐陽箬寂然笑道:“但凡位高權重之人,身邊都有一個謀士幕僚為他在身邊搜集情資,在華宮中那麽多年,你難道也不懂麽?也許這趙先生就是侯爺的第一謀臣呢!”

她的笑如清月上的一縷雲彩,飄渺難尋:“所以越是在深藏不露的人面前,越不能耍花招,你如今也算是他的弟子,更應該敬重他,伺候好他,你雖然只是內侍,但是卻天資聰慧以後說不上有大作為。”

歐陽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希望你能學點真東西,以後我也要依靠你呢。”

德軒渾身猛地一震,擡頭來,卻對上歐陽箬含有深意的目光,忙跪下一字一句道:“奴婢這命是夫人給的,以後一定效忠夫人,天地可鑒。”

歐陽箬知道他所說出口的話,定能做得到。扶了他起身,輕嘆一聲:“德軒,你不必如此,我們都是華國死裏逃生的人,若不步步籌劃以後還不知道將是何等淒慘。如今幸得楚定侯能讓我們庇蔭,你雖然是內侍,卻是同宛蕙鳴鶯一般是我歐陽箬最近最親密的親人。”

德軒聞言,清秀俊美的面上不由流下兩行清淚。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外間有個丫鬟驚叫著跑進來:“夫人,不好了……夫人……鳴鶯……”

歐陽箬猛地一驚,忙急步走向前堂,迎面一個小丫鬟,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見了歐陽箬,來不及行禮,腳下一軟,跌在了地上:“夫人,快……快去……鳴鶯正被人打了……”

歐陽箬大驚,忙拉著她起身:“那淩湘呢,淩湘不是跟她一起嗎?怎麽地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