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4/5頁)

見東方濯聲色俱厲,玉玲瓏不禁臉色一白,說起來,她還算是東方濯的姨母,她與皇後本是遠親表姐妹,皇後自從嫁到宮裏,京都便沒有一個親人,直到黎奉先娶了玉玲瓏為側妃,進了京,兩人關系漸近,時有往來。東方濯平時待她一向客氣有禮,想不到今日竟如同仇人一般。

黎奉先沉聲回道:“本王不敢!事關人命,即便是殺人犯,也該有辯駁的權利!”他忍了又忍,語氣中明顯帶有不滿。

蘇漓的心,頓時一涼,那一點點寒意順著血脈遊走,令她遍體生寒,明知道此時黎奉先說的話,並無不妥,但她,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緩緩升起的悲涼與失望,當日黎蘇含冤受屈葬身荒野,也不見父王站出來堂堂正正地為她伸冤。而眼下玉玲瓏還未見怎樣,他已經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言語之間回護頗深。

她呆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眼前的父王似乎又陌生了許多,恍惚間,那些父女相依的往日之情,似乎已經悄然流逝,有那麽一瞬間,她在心底問自己,這真的是那個對她疼愛無比的父王?真的是那個陪她讀書習字的父王?為什麽這一切,在她大婚冤死之後,就徹底變了摸樣?

身後響起蘇相如冷冷的聲音,“攝政王此話何意?小女為明玉郡主翻案一事,不眠不休,殫精竭思,有目共睹!若不是明玉郡主夜夜入小女夢中,只怕王爺你還不知道郡主是含冤而死!如今她為你女兒翻案,卻反過來被質疑,敢問王爺,這是何道理啊?”

“蘇丞相所言極是!玉側妃口口聲聲被人冤枉!本王倒想問你,陽驍為何不寫本王的名,不寫攝政王的名,不寫這殿上任何一人的名,偏偏寫了玉玲瓏的名字?他們兩個,素不相識,陽驍為何要陷害於你?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真兇!黎蘇已經被害死,攝政王你身為她的父王,不為她做主伸冤也便罷了,竟然還在這個時候質疑鐵一般的事實,你……簡直妄為人父!”東方濯怒火沖天,理智全無之下,言辭激烈,一口氣將心中怨恨統統道出。

蘇漓心頭一顫,想不到東方濯竟然把她心底要說的話,都直白地說了出來。

大殿之上,一時鴉雀無聲,如今這情況真是亂成一團,蘇丞相與攝政王歷來政見不合,這是眾所周知,可靜安王東方濯為了明玉郡主,竟然無所顧忌地公然與攝政王針鋒相對,著實令人覺得唏噓不已!

想不到明玉郡主對靜安王的影響如此之大,佳人雖已逝,倩影駐心頭,一對璧人,卻因被奸人陷害而生死永隔,當真是可惜可嘆啊!

黎奉先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半晌,他哆嗦著唇,喃喃道:“我不想為蘇蘇伸冤?哈哈哈!”他的眼神痛苦不堪,隱藏著深深地的無奈,連喘了幾口氣,似乎在極力忍住快要失控的情緒,啞聲道:“蘇蘇是本王的女兒,是本王捧在手掌心裏呵護大的珍寶,她死了,本王如何能不傷心?你問本王為何質疑?本王如今妻女皆亡,已經失去了蘇蘇與惜今,家不像家,身邊只剩下玲瓏和瑤兒,如今連玲瓏也被懷疑是兇手,本王就是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不想草率的妄下定論,才會心有質疑!”

他語氣中的淒然無望,將蘇漓剛剛堅固起來的心,瞬間粉碎,父王他……也會有如此無助的時候?她一時無法理清對黎奉先的感情,只覺得一顆心沉重如石,忽冷忽熱,如墜煉獄。

黎奉先飛快地穩定了情緒,繼續發問:“靜安王口中最為有力的證據,便是陽驍親筆所寫的證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只是這陽驍又如何得知殺黎蘇之人就是玉玲瓏?”黎奉先理智回復,避開證詞一事,直奔問題最關鍵之處。

蘇漓平靜一笑,心頭如刀絞一般疼痛,自己為自己費盡心力翻案也便算了,親口提出質疑的卻是自己的生父,還當真是有幾分……諷刺。

她竭力掩住心底淒涼,淡淡回道:“回王爺,此案證物有二,一是鎮寧王在追查沉門余孽之時獲得的殺手白絹,二是四皇子陽驍無意得的一本秘冊。”

黎奉先銳利目光迅速看向東方澤。他面色無波,只是看著蘇漓。

蘇漓輕輕嘆了一口氣,“白絹上所記錄的,乃是沉門殺手所執行的任務代號,上面就有明玉郡主的名字。而四皇子的所展示的秘冊上,則記錄的是,殺人任務的主使者!兩者合而為一,就能理清整個買兇殺人的過程!”

眾人都愣住了,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東方澤,緩緩出列,沉聲道:“明曦郡主所言分毫不差,本王可以作證。白絹的確為沉門四大殺手之一魏述所有。”

蘇漓心頭一酸,微紅了眼眶,那本秘冊東方澤根本沒有見過,卻仍然在關鍵時候毫不遲疑地為她做了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