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夫交待過老爺子要早睡早起,山中清新之地又最適合調理,雙管齊下身子骨才會硬朗。
於是吃過晚飯不久,老爺子又拉著孟雲卿說了好些時候的話,灌了幾壺的茶,段旻軒便趕他去休息。
老爺子不滿道,今日高興,你瞎參合什麽!
段旻軒不卑不吭,你孫女在路上兩個月住的都是客棧,行的都是馬車,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踏實覺,今日才到衢州,舟車勞頓的,又喝了你老人家十幾壺茶,夠意思了,明日在說。
他向來吃定老爺子。
孟老爺子想了想,才戀戀不舍停了下來,“乖孫女,爺爺明天帶你去逛逛茶山。”
孟雲卿笑著應好。
一旁的福伯也跟著笑起來。
福伯早就給孟老爺子備好了睡前喝的藥,孟老爺子身上都是些經年的傷作祟,攢一處發作時要命得很,大夫說只能靠調養。福伯心細,每日都惦記著,但孟老爺子平日又是管不住性子的倔驢,有時聽話得很,有時倔脾氣上來誰的話都不聽。
特別是嫌藥難喝的時候,就說比上陣殺敵還惱火。
難得今日孟雲卿和段旻軒都在,老爺子老老實實將藥喝完,又乖乖回屋內休息去了。
福伯笑容可掬:“今日是托小姐和侯爺的福。”
孟雲卿隨意笑了笑。
福伯便又送他們二人回屋。
這座叫“瑄方苑”的茶莊不大,只有東西兩個小苑子可以住人,倒是莊子後面的茶山很大。
老爺子買這處莊子是沖著茶山來的,莊子裏住人的地方自然小了些,其余都用作曬茶,炒茶。
老爺子自己住東苑,段旻軒和孟雲卿的住處就安排在西苑裏。
福伯一邊往西苑走,一邊道:“老侯爺今日見著小姐和侯爺是真高興,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好精神了。”
孟雲卿想起去年端午時候,段旻軒匆匆趕回蒼月。後來她才知曉是老爺子病犯了,段旻軒來不及招呼就離京,足見當時老爺子的病情嚴重。後來調養了一段時間,逐漸好轉,段旻軒給她的信裏語氣也才輕松了些。方才福伯那句“許久沒有這般好精神了”是輕描淡寫,怕他們兩人擔心。
在定安侯府的時候,舅舅請了禦醫來給外祖母看病。
禦醫說老人家越是精神頭足,越是要將息著,安神靜氣才能延年益壽。
老爺子也當好好調養。
好在一直有福伯從旁照看,老爺子總歸也聽福伯的話。
但福伯畢竟是外人,老爺子最想見得人是她和段旻軒,她應當多陪在老爺子身邊。
如此一想,這兩月多的路程也不算遠。
“福伯也早休息吧。”到了西苑,段旻軒先駐足。
天色不早了,福伯張羅完了這邊還有莊子裏的事情要打理。福伯雖然身子骨硬朗些,卻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段旻軒平日對他也如長輩一般。
福伯笑呵呵道:“那小姐和侯爺早些休息,明日早飯來東苑和老侯爺一道用吧。”
孟雲卿和段旻軒都點頭。
“你也早些休息。”目送福伯離開,段旻軒又同孟雲卿辭別。
說是辭別,其實兩人的屋子就在並排,還共用西苑的一個花苑子。
蒼月地處偏南,清明節過後,四月裏的春意都濃了,西苑苑子裏布置得鮮活明亮,苑中有兩顆杏花樹,夜風裏,三三兩兩繞指輕舞,多了幾分綺麗春意。
“好。”孟雲卿也不推辭。
兩人先後腳回屋。
倒是音歌和娉婷正在屋內說話,聽到推門聲,都紛紛看了過來,起身迎她:“姑娘回來了?”
就在莊子裏,還是同老侯爺和宣平侯一處,音歌和娉婷沒有跟著,先回了屋裏收拾,估摸著姑娘差不多該回來,洗漱和沐浴的水也準備好了。
燕韓到蒼月一路,今日才算安定下來,好好洗去一身疲憊,才算是平安抵達了。
浴桶上悠然飄著熱氣,柔軟的青絲上沾染了花瓣,有些許淡淡的香氣,孟雲卿伸手去捏。
水有些涼了,娉婷給她加了些熱水。
音歌給她梳頭:“老侯爺同侯爺可真不一樣!”
她口中的侯爺指得是定安侯。
定安侯沉穩內斂,運籌帷幄,是典型的權臣。
相比之下,孟老侯爺就要隨性得多。
今日才見得,就大哭大笑了好幾回,像個頑童一般,若不是聽人說起孟老侯爺在蒼月朝中的地位同侯爺在燕韓是不分伯仲的,音歌都難以置信。
老侯爺這樣的人總難和官場上的權臣聯想在一起。
孟雲卿便笑:“文官執筆安天下,武將馬上定乾坤。”
舅舅是文臣,老爺子是武將,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養兵千日,用兵才一時。
大凡能安邦定國的武將,帝王是不希望對方能玩弄權術的。
所以老爺子在明帝心裏頭位置才如此重要。
沐浴更衣過後,孟雲卿卻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