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晉王妃將手裏的茶盞擱在旁邊丫頭手中托盤裏,又在另一個丫頭捧著的唾盂中將口中的茶給吐了,紫煙拿起一塊兒潔白的帕子幫她拭了拭嘴角,她這才開口道:“好了,奶娘別說了。”

她語氣平淡,並沒有譴責之意,可周媽媽卻當即噤了聲。

丫頭們魚貫上來服侍晉王妃漱口凈面,又塗上潤膚的面脂,這才依次退了出去。

紫煙將晉王妃從床上扶了起來。

晉王妃來到妝台前坐下,紫煙拿起犀角梳給她通頭。一下一下的梳著,要梳上一百遍才夠數。

如今這屋裏也就只剩下晉王妃的心腹之人,有些話自然可以說了。

晉王妃這才道:“奶娘,你以後要管住些自己的嘴,主子哪裏是你能非議的。你是我奶娘,我倒沒什麽,可你別忘了這府裏真正的主子是誰。”

自然是晉王。

可不是能容許一個下人非議的,哪怕此人是王妃的奶嬤嬤。

周媽媽訕訕的,“老奴知道了。可老奴就是替您氣不過,您說那留春館有什麽好,那樣一個從煙花柳地出來的女人,竟然也敢故意和您做對……”

一提這事,周媽媽又有些憤憤不平了。

周媽媽這人什麽都好,就一點嘴太碎,其實她對別人也不是這樣的,也就是晉王妃是她奶大的,她幾乎是把晉王妃當自己女兒看,才格外替其不忿。

晉王妃出身高貴,親姑姑是貴妃,本身又是徐國公府的嫡小姐,從小也算是泡在福窩兒裏長大。她容貌不俗,打小又有才女之名,按理說這般出身還如此多才,算是天之驕女了。

可惜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晉王妃萬般皆好,唯獨有一樣不美的就是她從小有體弱不足之症,身子稍顯弱了些。

不過這樣的出身,什麽樣的太醫請不來,什麽樣的珍稀藥材尋不到,倒也將她養大成人,直至之後嫁給晉王做了王妃。

這晉州雖是邊塞之地,但架不住晉王乃是親王之尊。晉州是晉王的封地,封地中一切好物都是先緊著王府,京中徐國公府那邊時不時也送東西來,更不用說還有宮裏來的賞,所以晉王妃養尊處優的日子從沒打過折,甚至比在國公府時更好。

可就這麽精養細調著,晉王妃的身子卻一直不見起色,她與晉王大婚也有七年之久,就沒傳出過好消息。

對此,以前還能歸咎於晉王在府中待的時候少,一年之中有大半是在邊城,回了府後也是十分忙碌,極少宿在後院。可去年開春的時候,晉王竟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來。

這女人就是胡側妃了。

胡側妃從一進府就是盛寵無雙,素來寡淡晉王竟跟著了魔似的連連宿在留春館。而胡側妃的肚子也爭氣,進府沒多久就有了,生下晉王第一個子嗣,也就是小郡主。

而胡側妃也母憑女貴,一躍被封了側妃。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沒有,也就沒有了。可你有,別人無,且胡側妃素來是個張揚的性子,可不就是招了人恨。

周媽媽就恨死胡側妃了,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覺得都因為她是個狐媚子,勾得晉王勁兒盡往她身上使,王妃才會一直誕不下嫡子。

周媽媽說得咬牙切齒,晉王妃不怒,反倒笑了起來。

她鳳眼柳眉,身子羸弱,本是面色蒼白,一看便有弱不禁風之嫌,可笑起來卻似三月春花綻放,美不勝收。

笑完,見周媽媽還是一臉郁結的模樣,不免笑著安慰她:“好了,奶娘。我這身子你也是知道的,哪能受得住生產之苦。她若是有本事生兒子盡管去生,生下了本妃抱過來養就是。”

周媽媽有些不贊同這種態度,道:“王妃,您別嫌老奴嘴碎。你是王妃之尊,這府裏的嫡長子還是要出自您肚子才好。抱來的終究是抱來的,怎麽能和親生的比。”

這些話周媽媽對晉王妃說過不下很多次,可她似乎從沒有放在心裏。

晉王妃望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她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奶娘,這事我心中自有主張,你就別操心了。”

周媽媽倒不想操心,可是能行嗎?可她也看出自己王妃的不悅,想著自打大婚後王爺對王妃的冷淡,也不敢在晉王妃心口上捅刀子,只能在心裏沉沉的嘆了口氣。又說:“給小郡主找的奶口已經到府裏了,正在和雲閣的花廳裏候著,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我聽李媽媽說,好像下面找了個不錯的人兒,既是如此,等用了早膳,我就去看看吧。”

“這李婆子也是個嘴快的。”

一旁的紫煙笑嘻嘻地接口:“是奴婢跟王妃說的,奴婢也想為娘娘分憂,才會忍不住多了句嘴。”

李媽媽是紫煙的娘,兩人都是晉王妃的心腹,只是李媽媽是管事媽媽,管著後宅中許多雜事,尋常並不在晉王妃身邊貼身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