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底牌

七娘子頓時微微一皺眉。

當然,許鳳佳可能也有別的途徑可以聯系到連太監,並且安排一次會面。但他和連太監根本也並不熟悉,在這件事上回絕了封錦,似乎並不明智。

是因為五娘子?

她不禁探索地望向了許鳳佳,在心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很多事雖然兩人都可以回避不提,但是並不會因此褪色,五娘子畢竟曾經是許鳳佳的妻子,他可能已經調整了心態,將她當作妻子來看待,那麽因此對封錦缺乏好感,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

許鳳佳卻並沒有回避七娘子的眼神,他回望著七娘子,坦然而肅然地解釋,“封子繡眼下管的就是情報,連太監畢竟身份敏感,我們私下接觸,他往上報也不好,不往上報也不好……我看,還是你親自向連太監述說一次,會好得多。”

七娘子一下反而好奇起來,她詰問,“即使他給我送了金玉如意,你又怎麽能肯定這是他自己的意思,沒準是表哥——我可不覺得寧嬪一請,他就會進景仁宮說話。就算是見面了,也不見得我就能請連太監安排一次會面……”

許鳳佳忽然笑了,他舉起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楊棋,你太讓我失望了。”這話與其是個指責,倒不如說是個調侃。“我以為你能猜得出來才對。”

七娘子倒退了一步,狐疑地眯起了眼。

許鳳佳話裏的意思,她當然還不至於聽不懂,事實上,這也是她這幾天來的懷疑。

如果只是憑著金玉如意,就敢將和連太監接觸的工作放在七娘子肩上,不要說平國公,就是七娘子自己,對許鳳佳的評價都會降低幾分。

可許鳳佳又是怎麽知道的?連太監的這段往事,應該是他本人最不堪的秘密,而如果連許家都知道了……楊家是不是也能知道?

“告訴我。”她輕聲要求。“在這種事上別和我兜圈子!”

話出了口,七娘子才發覺自己的語氣實在有些過於激烈了:這當然不是什麽好事,現在她暴露了自己對連太監一事的在意。

許鳳佳的眉毛頓時就往上揚了起來,他笑了。

“求我?”

看吧,一旦沒有好好地偽裝自己,惡果頓時就浮現出來了。

七娘子挫敗地嘆了口氣。

從小到大,這男人真是沒有變過!

“別鬧了!”她皺起眉,“這種事不是拿來說笑的!”

“噢,好。”許先生乖巧地點點頭,嚴肅了神色,又坐直了身子,語調沉肅地要求。“求我。”

七娘子生平第一次起了徒手掐死誰的沖動。

“你討厭!”她隨手抓起手邊的小迎枕,丟向許鳳佳,“說事情就好好說事情,別耍無賴——哎呀!”

許鳳佳隨手接過迎枕,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來,直接就壓在了炕上,七娘子雖然極力掙紮,但又能有什麽用?

武將就是不好!如若是個讀書人,不要說抓起來丟到床上,就是要打橫抱起自己,恐怕都要費一番功夫了。哪裏會和許鳳佳一樣,和抓一只小雞一樣,說抓就抓,說丟就丟?

自從初.夜後沒有多久,她的小日子就來了。許鳳佳忙得厲害,很多時候回屋時她已經睡著了……

“現在還是白天!”七娘子一邊掙紮一邊嚷,“待會還要給母親請安……啊!到、到床上去……”

在沒遮沒攔的炕前,七娘子還沒那個膽量——更別說簾子還沒拉,透過明晃晃的玻璃窗面,外頭的人若是有心,很容易就能發覺屋內到底在鬧什麽勾當。

低沉的笑聲就伴著她一路上了螺鈿拔步床,床頭的百寶嵌碧玉美人圖,在白日裏似乎也更光潤了幾分,七娘子瞪著美人的雙眼,心不在焉地思忖著腦海裏的眾多難題。

連太監會是個怎樣的人,他心裏是不是也有關於當年往事的真相,他……會不會……

她的思緒飄了起來,漸漸地零落成了碎片,在許鳳佳的進逼下輾轉抗議,然而,一切反對,最終還是被這個青年霸王強硬地碾了過去。

“這一次就舒服多了吧?”良久,許鳳佳才懶洋洋地問,他從七娘子身上翻下來,趴在枕邊爬了爬散亂的長發。

七娘子眨著眼,努力從劇烈的喘息中回過神來,不及細想,就抱怨起來,“一點都不舒服!還是會疼……”

在迷蒙的視線裏,她注意到許鳳佳肩上的白紗布已經撤去,雙手就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就撥開了長發,仔細地審視著許鳳佳的身子。

傷差不多都收口了,許鳳佳沒有說謊,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勢,只是右胸側的那一道擦傷還留了痕跡,肩背處的幾個傷口,現在連疤痕都淡了。

“好得真快。”她低聲說,理智一點點回籠,只可惜,原本的怒氣卻不知消融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