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章

他淡淡瞧了一眼,卻是鎮定自若,依稀可辨當年叱咤風雲的狠辣氣度。

“阿初,別來無恙。”井淵緩緩道:“四年不見,的功夫倒是沒甚麽長進。”

手下加了力氣,便見他面色愈發青紫,冷冷道:“長進不長進,盡可來試試看。”

擎雲站一旁,卻不來阻攔。這才稍稍回神,撤去手掌,井淵喘息了片刻,側目對著擎雲嘲諷一笑:“很歡喜罷,小畜生?”

他沒有回答,連看都沒看井淵一眼。擋他身前,冷哼道:“居然叫別畜生,真真好笑,也不瞧瞧自己是甚麽東西。”

倘若是以前,是決然不敢如此跟井淵說話的,對這個男的懼怕已經刻入了的骨子裏。然做過了金百萬,市井中學來的伶牙俐齒與貧賤中不卑不亢的品性也已融入了的血肉,結識了不同的,看過更多的風景,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奇遇,自然便有了如今這樣強大的心境。

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只擁有黑暗的阿初。

“這副性子,倒是變了許多。”井淵哼笑一聲:“遠沒有過去乖順討喜呢。”

五指握緊,反手便是一拳,雖只用了兩成力道,亦讓他身子向後旋去,重重摔地上。

擎雲站一旁不言不語,他心中恨意只怕比更甚,可井淵終究是他親生父親,殺不得打不得,只能這般軟禁耗著。

微微側過頭:“拿鞭子來。”

刑室便旁邊,很快有殺手呈上了一根鞭子,抻了抻,井淵擦去唇畔血跡,輕蔑道:“來罷,知不會輕易放過。”

狠狠一鞭子下去,衣衫崩裂,隱隱透出血跡。井淵大約已年近五十,確然是老了,失了內力便與普通無異,很快便承受不住蜷起身子,然卻絲毫沒有手軟,過去十余年,他抽的鞭子何止千百,他對的折磨又何止於身體?

擎雲瞧了一會兒,終於無法自持拂袖而出。淡淡彎了嘴角,待他走得遠了便收去鞭子,關上監牢的鐵門,緩緩走到井淵面前。

“以為誰都和一樣變態麽?”壓低聲音,將那個木質盒子掏出:“雖不打算放過,但也不會同一般禽獸。”

他目光落手中的盒子上,卻不去接:“這是甚?”

淡道:“能解化功散的東西。”

井淵一怔,隨即猛然大笑起來。

“阿初呀阿初,莫不是被關得久了,竟以為會同那小畜生一般蠢?”他喘息著,捂住臉頰的傷口道:“他未免也太大意了……恨尚且不及,又怎會救?”

便是如今這番境地,井淵依然頭腦清明滿懷防備,真不愧是曾經做過宮主的物,他能被擎雲暗算,也只怪他看慣了這個不曾意的兒子順從卑躬的模樣,是以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反咬一口。

“誰說是救?”將那盒子向床上一丟,冷哼一聲:“恨不得現就死。”

井淵思量般的瞧著,沒有言語。

“既回來,身份便是瞞不住了,各大派若圍攻山下,擎雲已鐵了心的迎戰,勝算卻有幾分?九重幽宮已今非昔比,比更清楚。”利落的道:“死了定然開心,九重幽若毀了就更好了,但想要保住的……只有他一。”

雖說這是蠱惑他的言語,可心中未嘗不曾真的這般想過。與擎雲自小一同長大,情誼非同一般,再沒比井淵更清楚,由不得他不信。

“不知籌謀甚麽,但必不會任他軟禁三年之久,莫以為不知影衛的存,無論是武功還是閱歷,都遠新之上。”淡淡道:“這枚解藥,便算的條件,只要他平安,之後的仇怨,便各看造化罷。”

停住話頭,微微偏過臉。曾經的過往太過殘酷,井淵深知恨極了他,若直接說自己要回到九重幽宮而奉上解藥,他定然不會信,而今的言語半真半假,倒是不好判斷了,希望可唬過他這一次。

井淵沉吟良久,伸手拿起那個盒子,微微皺起眉。

“想看那小畜生能玩到何種地步,不過……”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便聽囚門微微響動,有一鬼魅般的閃身進來,面上覆著似笑非笑的面具,與宮中之毫無二致,而竟一直沒有察覺他的存。

“的影衛潛藏九重幽宮四處,不得召喚不會出來。”井淵淡道:“他以為便這般輕易的任他宰割?想不到……最了解的,居然還是阿初。”

沒有說話,面上木然,不帶任何情緒的聽他說著,心中愈發沉重。

從地牢裏出來,天光已然大亮。

擎雲站不遠處,便算這充滿生氣的清晨,他的周身依然只有無盡的孤冷。緩緩走過去,將鞭子丟他腳下,沒有言語。

“三年,極少去瞧,也不曾傷過他。”擎雲淡淡道:“知想他死。”

心中顫了顫,面上卻斂了神情:“他畢竟是爹,明白。”

井淵和九重幽宮,是纏繞與他的枷鎖和囚牢。能逃出來並盡情的痛恨這一切,而他卻永遠不可,因那桎梏中,還有一道名為“血緣”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