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4頁)

“都頭年底就要成昏,少不了要買一樣信物給嫂嫂,你添什麽亂?”阿甲翻著白眼。陸仁也不生氣,笑自己做了蠢事,連連求饒。

沈拓在城中轉了一圈,一時了也沒找到可買之物,珠釵首飾俱是精美,只囊中羞澀。在街角找了一個小鋪面的裹飯家,叫了吃食,扒了一碗飯下去,耳聽隔壁桌一個文士模樣的人在那跟同伴道:

“說起來咱們大興一朝,青年才俊、文采風流者不計其數,又哪裏不比前人?”

“那你倒說說什麽青年才俊,名滿天下的?”他那同伴明顯不滿他的胡吹法螺。

文士道:“我只說三個,你若敢說不是,日後這酒錢,只由我來出,如何?”

“你說,你說。”

“這第一位嘛,當然是當今的太子,豐神俊秀,品性仁德,金錫圭壁。當不當得天下少有的君子才青?”

“那自是當得。”

“再一位便是出身忠承侯府的世子季蔚明,曾在禹京遙遙一見,朱唇星目,面若傅粉,真乃神仙中人,見之難忘。”

“聽聞他博聞廣記,一筆狂草鐵劃銀鉤,氣勢非常。”

“這第三位,便是我們宜州的陳舫,身長玉立,文采匪然,一手美人圖更是畫得飄然超逸、栩栩如生,令人如癡如……”

這二人在那說得陶醉,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些酒醉的狂生,一嘴的胡言。沈拓也只當聽個趣,只那季蔚明,似乎就是季明府的嫡兄?

不過,到底不與自己相幹,過耳就算,聽過就罷。

飯鋪門口聚了一攤人在那賭錢,見沈拓出來,當中那個道:“這位郎君好俊的模樣,來來來,不如玩一把消消食?我觀你面色紅潤,必有好運道。”

沈拓笑,這幾人有騙有托,當中那個大漢明顯是個囊家,在那設了局,引人上去賭錢,先讓你贏個一兩局,也不叫你走脫,直把銀錢掏空為止,更甚者,逼得人去對面的寄附鋪將衣裳都寄賣掉。

“你們做了局,騙我這個異鄉人?”沈拓將攔路的壯漢往旁邊一撥,“今日我懶怠與你們計較,讓開。”

當中的囊家見這架式,知道這是個硬點子,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同伴不要與沈拓為難。

人群中一個顯些上當的郎君見不妙,又見沈拓強勢,忙擠出來,粘在他身邊跟著出了人堆。

設局的眼見又一只羊跑了,氣得鼓了眼。

沈拓走到一家胭脂鋪前,止了步,對身邊的青年郎君道:“你倒是見機的。”

青年郎君一擦額間的汗,揖禮道:“多謝這位郎君援手。”

沈拓沒放心上,笑:“不必謝我,我卻是什麽也不曾做。”

青年郎君道:“若是郎君無心,只說一句話,我便走不脫,少不得要把全身家當放在那。”

他又要問沈拓名姓,又要拉他去吃酒。沈拓只說事小,不必掛齒,只見他是本地人士,便問宜州土產。

青年郎君見他臉皮微紅,心思一轉,笑道:“郎君不如左轉,在虞記挑一盒香粉與家中的娘子。宜州的真珠和香粉,素有佳名。”

沈拓正犯愁,隨口一問倒把事解決了,忙誠心謝過。

青年郎君只將頭一揚:“郎君搭我一手,我還郎君一情,郎君不必多禮。”他許是覺得兩下扯平,心中沒有虧念,興興頭頭地走了。

沈拓看得好笑,搖了搖頭,自去虞記挑了半天,店中夥計也是好耐心的,陪著他磨了半日,半絲不耐煩也無。

成了一單生意後還笑:“倒是少見像郎君這般的好漢,拉得下臉為家中娘子選香粉的。”

沈拓惹了個大紅臉,揣了香粉逃也似得出了店。

一買好東西,沈拓就開始歸心似箭,宜州的繁華成一個剪影,虛虛在那,不在心中留存。只想早日歸家,將懷中的香粉送與何棲。

擡頭望了望天,遠空隱似有雁過來。再過一季,便到他與阿圓的婚期了。

何棲沒看到什麽歸雁,只是清早起來澆花時,發現有株紫色的小花結了米粒大小的果實,原來,夏已經只剩下了個尾巴。

她與沈拓相識,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春夏,細算只是短短的時日,卻又似過了很久。這麽多天過去,也不知沈拓一路是否順利,行路難啊!

人在遠途,難免惹人牽掛。

到了日間,許娘子送了做好的嫁衣過來,又多做了一雙鞋子。

何棲接了,雲頭鞋繡了祥雲靈芝紋,做得十分細致,謝道:“大娘眼睛不好,為我縫嫁衣就費了許多心思,又騰手做這麽精巧的鞋子,倒讓我心中過意不去。”

許大娘笑:“不瞞小娘子,這鞋是讓我家大兒媳做的,她手粗,繡不了花,做鞋卻是好手,底壓得緊實,耐穿又結實,我不過繡了個鞋面。”又道,“我身無長物,也就手上活技稍微能唬人,做雙鞋子與小娘子送嫁。小娘子收了,別嫌禮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