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難為

陳嘉頓時覺得為難起來。

以蔣琰的性子,定已向竇夫人解釋過了。可她還是急急地讓人傳了話過來,可見竇夫人並不相信她的話。

他若是證實了自己對蔣琰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竇夫人會不會因此誤會了蔣琰呢?

蔣琰從小在黎家長大,雖然和宋硯堂有血緣關系,可感情卻不深,英國公不認她,她又遭了韋賀之事,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呆在宋家,原本就很尷尬,全仗著宋硯堂和竇夫人維護,如果讓竇夫人誤會,她以後的處境可就不止是尷尬了,一個不小心,可能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了。

可就這樣任宋硯堂把這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他又不甘心!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難道就為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把前程丟了不成?

陳嘉在屋裏走來走去,直到聽見三更鼓響,他才脫衣上床。

可上了床也沒有睡意。

一會兒想,邵文極關在詔獄,宋硯堂肯定很關心邵文極都說了些什麽,自己可以拿這個做借口悄悄地去拜見宋硯堂,順便告訴宋硯堂自己已經瞧中了誰家的小娘子,請宋硯堂給自己做個媒人,這個危機也就不攻自破了;一會兒想,如果蔣琰知道自己這樣迫不及待地和她撇清關系,會不會覺得自己為了討好宋硯堂就對她殷勤備至,宋硯堂略一不悅就對她敬而遠之,為人太過世俗,太過功利而瞧不起他?

這可真是左也難右也難!

他明明有個很好的法子把自己給摘出去,卻偏偏覺得心中很是不安,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不,做了虧心事的時候他想想自己落魄時受到的白眼,那小小的不自在也就過去了。可這次,他委實沒辦法做決定!

陳嘉拉著被子蓋住了腦袋,想著反正事已至此,今晚他就是想破腦袋也見不到宋硯堂,事情最終還是要等天亮之後再說,那就等明天再做打算算了!

何況他又沒有門滿意的親事等著提親,就算他的主意再好,也得有個對象才成。

他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可到了第二天起床,陳嘉在鎮撫司衙門的心腹卻跑來告訴他:“史大人悄悄去了詔獄!”

史大人是指錦衣衛都指揮使史川。

詔獄歸錦衣衛鎮撫司管,史川這樣不聲不響地去了詔獄,陳嘉大吃一驚,匆匆穿了飛魚服就往詔獄趕。

可等他趕到詔獄的時候,史川已經走了。

他悄聲地問心腹:“史大人來見了誰?”

心腹心聲地道:“邵文極。”

據陳嘉所知,邵文極和史川並沒什麽私交。

他暗暗覺得不妙,吩咐心腹:“快,把邵文極給我裏裏外外地搜查一遍,牙縫也不能放過。”

皇上這些年越發的陰晴不定,今天把你下了詔獄,說不定明天就把你給放了出去。而且有資格進詔獄的,那最少也得是個六部重臣,說不定什麽時候別人就把你給記住了,出去後什麽也不幹,先你穿兩雙小鞋了再說。所以像邵文極這樣的,在流放或是貶為庶民之類的聖旨下來之前,鎮撫司是不會輕易得罪的,更不要說發生搜身這種汙辱人的行為了。

心腹素來佩服陳嘉的遠見卓識,一句多的話也沒問,親自帶了人去搜查邵文極。

他們在邵文極的胯下搜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刃。

心腹勃然變色,將小刃呈獻給陳嘉看。

陳嘉面無地表情地用指腹刮著小刃,心裏卻像沸水似的翻滾著。

史大人為什麽要這麽幹?

他是受了誰的指使?

一個想法隱隱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只覺得自己的大靠山宋硯堂此時如同站在懸崖邊。

陳嘉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吩咐心腹:“這件事誰也不要告訴,悄悄地把邵文極看管起來,不要讓別人發覺,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心腹想,陳大人肯定是找人討主意去了。

他恭聲應是。

陳嘉去了平日裏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那裏,卻派了虎子去見杜唯。

不到兩個時辰,杜唯那邊傳話過來,讓陳嘉給邵文極一根筷子。

陳嘉心領神會,回了詔獄。

午膳的時候,邵文極將折斷了的筷子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裏。

陳嘉派人去救治他的時候,他朝著陳嘉微微笑著咽了氣。

在血泊中,看著是那麽的瘆人。

陳嘉輕輕抹上了他的眼睛,走出了牢房。

宋硯堂都知道了些什麽?

為什麽他比自己還要小好幾歲,行事卻能這樣的老道?

仿佛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裏似的,胸有成竹,指揮若定。

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像宋硯堂那般,站得高、看得遠呢?

陳嘉又想到了蔣琰。

他該怎麽辦?

自己剛剛給宋硯堂立了功,這個時候求見宋硯堂,宋硯堂怎麽都會聽他說兩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