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尋找

宋墨聽了皺眉,道:“英國公府現在還是父親的,從田莊裏找人手充實頤志堂,牽扯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甚至是那些所謂的忠仆,忠於的永遠是英國公這個名頭,而不是某個人。

當宋宜春是英國公的時候,他們自然忠於宋宜春;可當宋墨是英國公的時候,他們則會忠於宋墨,而宋墨現在需要的,是絕對忠於他的人。

竇昭理解宋墨的顧忌,笑道:“什麽事都有正反兩面。你只想到國公爺是英國公府的主人,他們只會忠於國公爺,你卻沒有想到你自己是英國公世子,是英國公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些人既然效忠的是英國公府,只要你沒有做出損害英國公府利益和名譽之事,他們就不會因為國公爺和你之間的私怨對付你,只要他們能保持中立,你就能用。何況,讓這些人看看國公爺到底做過些什麽事,說不定反而對你更有利!總好過你繼續用定國公府的人,讓英國公府的那些人看著英國公府的繼承人親近別人冷落他們要好得多!”

宋墨聞言心頭一震。

他想到了母親在世時,英國公府的那些老人們對母親的置疑。

或者,這也是為什麽宋宜春會那麽容易就成功設局陷害他的原因之一。

在英國公府很多人的心目中,母親和他是親近定國公府的。

所以父親在處置那些老人的時候,他保持了沉默。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宋墨的心頭掠過,讓他想抓卻抓不到。

他端著茶盅,陷入了沉思。

竇昭就拿了針線出來做。

直到他放下手裏的茶盅,她這才道:“硯堂,如果你同意,這件事交給我怎樣?”

由她出面,既表達了未來的英國公夫人對這些世仆的善意,又可以理解為宋墨對當初的舉動隱隱有後悔之意,更能安撫大清洗之後那些世仆的恐慌,進可攻,退可守。

宋墨立刻明白了竇昭的用意,只是沒等他反對,竇昭又道:“夫妻之間相處,有些女子喜歡躲在丈夫的羽翼之下,有些則有希望和丈夫並肩共同面對生活中的波折。大多數女子都喜歡前者,可當丈夫有困難的時候,也有些女子會選擇後者。我覺得,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他們夫妻之間覺得好就行了,若只是一味地拘泥於形式,反而讓夫妻生分。”

她眨著眼睛望著宋墨,神色頗有些俏皮。

宋墨“撲哧”一聲笑,道:“你就說你想幫我有什麽打緊的?想當初,我可是你手下的敗將!”

竇昭笑道:“我這不是怕傷了你的自尊心嗎?”

“自尊心?”宋墨佯作左顧右盼的樣子,“那是什麽東西?我怎麽從沒見過?我只知道,要不是我死皮賴臉的,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我的!”

這下輪到竇昭笑不可支了。

“那你想怎麽樣嘛?”她嬌嗔地斜睇著他。

宋墨被她看得熱血沸騰,卻裝模作樣地思忖道:“我想要幹的事太多了,一時間還真不好選擇。要不,這次記下,下次我想到了,你還給我?”

“這種事還能欠賬的嗎?”竇昭和他貧嘴,“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快想!”

宋墨就嬉皮笑臉地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竇昭紅著臉啐了他一聲,道:“你自己個兒做夢去吧!”轉身下了炕,高聲問著丫鬟晚膳好了沒有。

宋墨哈哈地笑,和竇昭一起去了宴息室。

第二天,卻撥了杜鳴手下一個叫劉章的小廝過來給竇昭使喚。

竇昭讓他暫時服侍陳曲水。

陳曲水如虎添冀,很快就把外院管事查了個一清二楚。

他神色凝重地來見竇昭,苦笑道:“真的被夫人料中了,現在英國公府的管事除了京都以外的田莊莊頭和大掌櫃,原來在京都的大管事都被換了,或是從前管事的徒弟,或是親戚。那位厲管事,據說是病逝了。”

竇昭的神色亦不輕松,嘆道:“我這邊也一樣,新換上的管事嬤嬤,多是從前在外院服侍的人中比較出挑的,或是從外面新進府的,從前的老人,一個不見了。”

陳曲水道:“那現在我們從哪裏下手好?”

他們都明白,這些人恐怕大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竇昭交給了他一份名單,道:“這是我從內宅歷年來當差的丫鬟媳婦子的名冊上抄下來的,你看看,能不能從那些早前嫁出府的丫鬟裏找到一鱗半爪來——人的天性是要交朋結友的,那些出了府的丫鬟不可能因為出了府就和從前的關系都斷得幹幹凈凈。”

陳曲水應聲而去。

竇昭有些煩躁地站在廡廊下看丫鬟、婆子剪枝翻土,整理院子裏的花樹。

隨著進入三月,天氣變得暖和起來,風吹在臉上暖醺醺的,讓人想睡。

那些粗使婆子還好,和竇昭相處了這大半年,覺得她為人和善,脾氣再好不過,笑吟吟地上前和她打了招呼,手腳麻利地幹著活;拂風幾個才從田莊裏進府的剛剛跟著素心學完了規矩的小丫鬟,卻不由個個戰戰兢兢,擡水澆花之余不住地用眼角睃著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