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想法

陶器重望著暴跳如雷的宋宜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覺得再這樣下去,宋宜春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麽笑話來。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他也顧不得許多,低聲道:“國公爺,您冷靜點!世子爺就算是有什麽不孝的念頭,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給您看診的,可都是太醫院的禦醫,您的藥,也都是從太醫署抓回來的,出了什麽事,都是有證可查的。世子爺不是七、八歲的孩子,又在皇上面前當了這幾年的差,肯定知道太醫院用藥的規矩,絕不會做出這種自掘墳墓之事來的。您盡管放心!”

有句話他沒有說,說出來怕讓宋宜春的病情加重。

以世子爺的本事,完全可以把國公爺氣死,又何必冒那麽大的風險,用下毒這麽沒有技巧的手段呢?

陶器重的話讓宋宜春的情緒漸漸地平靜下來,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陶器重:“我的藥,您還是派個可靠的人煎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陶器重早已不指望國公爺能與世子爺和解了,見宋宜春不再像瘋了似的亂咬人,他松了口氣,忙道:“還是由我親自煎藥吧,反正我的事也不多。”這樣一來,他就不必整日跟著宋墨了,也免得來探病的人總是把他當成是宋宜春派到宋墨身邊協助宋墨待人處事的管事,時不時地把他當成下人來使喚。

宋宜春聽了心裏不是個滋味。

沒能為難到宋墨,反而讓自己的人為難起來。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訕訕然地上床歇了。

有陶器重幫著煎藥,竇昭樂得清閑。

她在茶房裏豎了面四扇的屏風,每日拿了針線過去做,不知情的,還以為竇昭繼續在給宋宜春煎藥,陶器重也不說破,兩人一個做針線,一個煎藥,倒也相安無事。

過了幾天,宋宜春漸漸能喘得動氣了,他問陶器重:“頤志堂那邊的賬可算完了?”

“昨天剛剛算完。”陶器重猶豫了片刻,道,“聽說夫人帶了二十幾萬兩銀子過來……”

宋宜春嚇了一大跳,道:“竇家怎麽有這麽多銀子?”

陶器重搖頭:“就算竇家七老爺沒有兒子,可竇家大老爺、二老爺多的是兒子,過繼一個兒子就是了,竇家的人怎麽可能讓夫人帶了這麽多的產業過來……”

宋宜春聽了心裏又是一陣隱隱的痛,他不由咬著牙道:“得盡快打聽清楚陳波的底細,我就不相信,那竇家無緣無故地會給竇氏添這麽多銀子的陪嫁!去把呂正家的叫進來,我曾給了她五百兩銀子,讓她收買竇氏身邊的人。”

五百兩!

陶器重暗暗有些驚訝。

就是自己告老回鄉的時候,也未必能得到五百兩銀子的程儀。

陶器重五味雜陳地讓人叫了呂正家的進來。

呂正家的臉漲得通紅:“夫人身邊的丫鬟、媳婦子、婆子多是從真定來的,她們抱成一團,並不和我們府上的人來往;偶爾有幾個府裏的世仆,也是夫人瞧中了,世子爺安排過去的,”她不敢說那些人是忠於宋墨的,而是道,“那些人更是冥頑不靈,奴婢和頤志堂的人周旋了這些時日,卻始終沒能和夫人近身服侍的搭上話。”她一面說,一面將宋宜春當初賞她的一疊銀票掏出來放在了旁邊的小杌上,“奴婢進出頤志堂的垂花門,打賞了守門的婆子一共是二十兩銀子;請掃院子的婆子吃酒,花了二十一兩銀子;給幾個小丫鬟賣零嘴、頭花頭油,花了五兩銀子……”

聽到呂正家的那邊沒有什麽進展,宋宜春很不耐煩,但也破天荒地沒有發脾氣:“行了,行了!你不用和我說這些,你把賬目交給曾五,就可以走了。”

呂正家的忙曲膝行禮退了下去。

宋宜春望著陶器重道:“看來這件事還得麻煩先生了!”

陶器重凝聲應“是”,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那邊竇昭卻吩咐宋墨:“擡腳,我給你試試這襪子合不合腳。”

歪在炕上看書的宋墨忙將腳伸給了竇昭。

竇昭坐在炕邊的錦杌上,將這幾天在茶房裏做的襪子拿出來給宋墨試穿。

大小正合適。

好幾年沒做針線了,想不到手藝還沒有落下。

竇昭滿意地點了點頭,決定明天再給宋墨做幾雙春天穿的鞋,然後開始給宋墨做春裳。

她讓素心將剪指甲的剪刀拿過來,對宋墨嗔怪道:“這麽大的人了,身邊的小廝丫鬟一大堆的,也不剪剪腳趾甲。”

還好吧?

宋墨看了看自己的腳。

竇昭已握了他的腳,開始給他剪腳趾甲。

宋墨覺是自己心裏仿佛有一角突然就軟下來,仿佛春水漫過,在心底莫名地蕩漾,讓他悸動不已。

他支了肘凝視著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