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吐血

曾五臉色陰晴不定地跑了回來:“國公爺,頤志堂真的在對賬,一直都在對賬,據說全是夫人的添妝。”

宋宜春的腦袋“嗡”的一聲,半晌才回過神來。

“怎麽可能?!”他一跳三尺高,一句話沒有說完,自己先愣住,“那得多少添妝……”

“國公爺,”陶器重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他憂心忡忡的,並沒有注意到室內的異樣,而是皺著眉道,“我聽說竇家給夫人又添了些嫁妝,按道理,添妝的單子應該交給您才是,怎麽竇家卻將添妝悉數交給了世子爺?還派了竇家三爺和世子爺交接……這,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宋宜春聽著眼睛一亮。

自己剛才怎麽沒有想到這一茬?

他可是宋墨的父親、竇氏的公公,竇家既然給竇氏添妝,怎麽能繞過他去?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兩家不說清楚,宋家就算強占了竇氏的陪嫁,竇氏也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誰讓你的添妝不過明路的呢?

“你們快去把世子爺請來!”頤志堂這兩年被宋墨經營得像鐵桶一樣,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他都很難打聽到頤志堂的消息,有時候甚至會被頤志堂誤導。他有心在這上面花功夫,卻苦於沒有能主持大局的人,而且也太花銀子了,只怕他每年得要拿出一半的收益來,這不免讓他心疼肉疼的,一直下不了決心,“我要親自問世子,難道他還敢隱瞞不成?他就不怕我到時候不承認這些添妝?”

陶器重暗暗點頭。

這件事太重要了!

竇家就算是在夫人嫁進來之前不知道國公爺和世子爺的矛盾,現在恐怕也知道了,卻又拿出大筆的銀子給夫人添妝,是什麽意思?

是幫著世子爺壓制國公爺?還是暗示國公爺夫人背後有北樓竇氏?

世子爺現在已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如果再通過竇閣老得到那些臣子的支持,國公爺以後前程堪憂。

但仔細想想,這又不合情理。

竇家若是有心,完全可以讓竇閣老出面和國公爺談一談,又何必平白拿出這麽多真金白銀來給夫人造勢?

這真是件讓人都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的事。

不如當面問問世子爺,也許會有所發現——竇家又不傻,不可能像個平白無故既不要名又不要利地送銀子給世子爺。

曾五地傻怔怔地在那裏琢磨:夫人有多少銀子啊?

世子爺怎麽就娶了這麽個金銀堆起來的人兒呢?

難怪夫人打賞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

那些跟在夫人身邊服侍的,得占多少便宜啊?

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思。

一時間,樨香院正廳裏靜悄悄的,只有北風刮過的呼嘯聲。

不一會,宋墨來了。

可宋墨不是一個人來的。

和他同來的,還有寧德長公主的兒子——陸家二老爺陸時。

宋宜春大吃一驚。

陸時笑道:“大侄子和侄兒媳婦的婚事準備得倉促,竇家一早就為侄兒媳婦準備好的一些產業沒能及時寫在嫁妝單子上,這次特意派了竇家的三爺把侄兒媳婦名下的產業送過來,大侄子特意去府上請了我過來做個人證。”

宋宜春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

陸時是什麽時候來的?

自己怎麽不知道?

敢情這個小兔崽子什麽都想好了,專設了個圈套等著自己跳啊!

難怪竇家敢把銀子往頤志堂搬!

他不由陰森地瞥了陶器重一眼。

陶器重很是茫然。

陸時是怎麽冒出來的?

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世子爺變得這麽厲害了?不動聲色地就把寧德長公主的兒子請到了府上做客,看這樣子,還不是一天兩天臨時起意……

陶器重突然生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涼。

而曾五則不由縮了縮肩,小心翼翼地朝後挪著步子,只盼著等會國公爺發脾氣的時候,自己不要成為國公爺的第一個出氣筒。

宋宜春轉臉望向玉樹臨風般含笑站在旁邊的兒子,眼角直抽,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道:“竇家都給竇氏添了些什麽東西?硯堂還特意去請了你過來做人證,難道是怕我貪圖兒媳婦的陪嫁不成?”說著,目光冷冷地掃過宋墨,流露出對這件事的不滿。

陸時呵呵地笑:“表弟還別說,就連我看了竇家為侄兒媳婦添的嫁妝都心動不己,也難怪竇家要我們這些長輩出面幫著作證了。”

宋宜春一愣,朝宋墨望去。

宋墨微笑著站在一旁,風華內斂,清雅如月。

宋宜春心裏又是一陣哆嗦。

耳邊卻傳來陸時含笑的聲音:“大侄子讓他在廣東十三行的大掌櫃領著頤志堂賬房的六、七個熟手,盤了四、五天的賬也不過只盤了一半,表弟就可以想像侄兒媳婦名下有多少產業了。這要寫在嫁妝單子上,這嫁妝單子恐怕就得好幾本。我看侄兒媳婦的陪嫁,只怕是我朝頭一份了。”然後嘆道,“當初那一擡銀票就引了那些亡命之徒夜闖英國公府,如果是我,我也會像竇家似的,悄悄地派人給侄兒媳婦添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