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托出(第2/2頁)

我奉義父之命,暗中調查此事。”

他說著,擡頭望著宋墨,流露出猶豫與掙紮的復雜情緒。

宋墨不禁心中一動,完美的假面露出了一絲的破綻:“你發現了什麽?”

他冷漠的聲音,卻給了陳嘉無限的希冀。

“我發現,定國公死後,鐘橋曾和陜西督軍丁謂聯系。”

陳嘉的聲音有些嘶啞,卻讓宋墨拿著茶盅的手輕輕地抖了抖。

丁謂,是皇上在潛邸裏的大太監,曾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後來因年事已高,被年富力強汪淵趁虛而入,取而代之成為皇上的心腹,丁謂一氣之下,去了陜西都司任督軍。盡管如此,皇上依舊對他恩寵有加,不時問起,是朝中屈指可數的大太監。

“此話當真?”宋墨盯著陳嘉,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

陳嘉看著,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莫名地得罪了汪淵,往日那些和他親近的同僚看他如同看一個死人似的,退避三舍,就算幾個對他心存憐憫的,也不過是勸他“認命”罷了。

只有宋墨。

聽說丁謂與這件事有關,宋墨一點也不悚服。

他選擇宋墨,果然沒有錯!

英國公府走水,他能重賞那些提供盜賊消息之人一千兩銀子。

自己提供了定國公冤案的線索,以宋墨的為人,肯定不會虧待自己。

憑宋墨和汪淵的交情,只要宋墨願意出面幫自己打一聲招呼,說不定自己會因禍得福,得了汪淵的青眼也有可能……

陳嘉越想越興奮,急急地道:“此事千真萬確!不僅如此,我還查出到了定國公的死因!”

竇昭不禁心中砰砰亂跳,手攥成了拳。

宋墨卻是面色一寒,望著陳嘉久久未語。

屋子裏只聽得到陳嘉粗重的呼吸聲。

“是真的!我說得都是真的!”在滿室的沉寂中,他忍不住大聲地道,“丁謂原是福建武夷人,姓程,從小被人拐走,賣給了一戶姓丁的人家,養父養母去世後,族叔把他送進了宮裏。他掌管東廠的時候,查出了自己的身世,並找到了在泉州給人做小廝的唯一一個侄兒。

丁謂資助他的侄兒在泉州買了幾千畝良田,開了兩間商行。

有人看他侄兒暴富,有意巴結。

他侄兒怕被人輕視,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伯父是誰。只說是失散多年的親戚,在京中做了高官,為了報答他祖上的恩德,才送了他萬貫家財。

那些人就想借他的勢,哄騙著他做海上走私生意,結果被定國公手下的參將抓住。因不知道他的身份,和那些尋常的富商一起,被定國公下令斬殺了。”

屋子裏一片死寂。

竇昭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

宋墨臉色煞白。

陳嘉的聲音重新回蕩在屋裏。

“從此以後,丁謂就恨上了定國公。

鐘橋是丁謂當初執掌東廠的時候安插進錦衣衛的一顆暗子。因為丁謂去了陜西都司,鐘橋的身份被棄之不用,鐘橋便利用當初在東廠掌握的一些消息,在錦衣衛裏站穩了腳根,一步一步地做到了北鎮撫司指揮使。

定國公被押解,丁謂指使鐘橋對定國公用刑。

定國公死後,鐘橋有些慌張,向丁謂求助。

丁謂安慰他,說皇上猜忌定國公,有意處置定國公,是絕不會追究的。

事後,皇上果然沒有追究。

我和義父窺得如此天機,哪裏還敢繼續查下去,決定把這件事壓在心底,從此以後再也不提。

過了幾個月,鐘橋突然因為一樁小小的過失被下了大牢,並且很快就死在了牢裏。

第二年,我的義父莫明其妙地得罪了汪淵,被汪淵處死了。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和我們一起去福建公幹的那些人,有不少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或被東廠或被錦衣衛處死了。

我開始擔心害怕。

把那些曾和我一起去過福建的人悄悄地召集在一起,想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結果原因還沒有查清楚,卻傳出我得罪了汪淵的消息。

我被錦衣衛的人孤立,還常有人給我小鞋穿,差事也常常出錯,差點被革職。

五個月前,我被東廠的人抓了進去,沒有訊問,直接就用了大刑。要不是汪淵前些日子在皇上面前坑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史川一把,我的兄弟趁機把這件事捅到了史川那裏,我可能就死在了東廠的大獄裏。

我就弄不明白了,就算我們知道定國公的死因,也應該是丁謂出手殺人滅口才是,怎麽會是和丁謂勢同水火的汪淵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