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郁悶(第2/2頁)

“我沒覺得你傻。”竇昭笑個不停,“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母親沒有說什麽嗎?”

“我是悄悄給的,”宋墨笑道,“當時每個月只有五十兩銀子的月例,逢年過節的賞賜都要造冊,還是向五舅借的銀子,後來去福建跟著大舅的人剿倭,才知道原來打勝了仗有銀子撈,這才把那筆賬填平了。我覺得母親應該知道。不過,母親從來沒有說什麽,我自然也不會傻傻地跟母親坦白這件事。”說到這裏,他的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許的傷感,低聲道,“也不知道五舅現在怎樣了?上次我去見他的時候,他很消沉。”又道,“五舅向來慷慨大方,若是他還在京都,我們成親,他肯定會滿大街地給我們淘見面禮,我們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京都那些古玩鋪子、金樓銀鋪恐怕都會知道我要成親了……”言辭間充滿了唏噓。

竇昭不禁拍了拍宋墨的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算是五舅不能像三舅那樣,領著蔣家的族人重整旗鼓東山再起,等過幾年風聲不那麽緊了,想個辦法弄個大赦,回老家做個田舍翁也不錯啊!”

宋墨微微一驚,立刻抑制住了縮手的本能,道:“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蔣家百年煊赫,也到了返璞歸真,修養生息的時候了。”他的身子卻驟然間挺得筆直,透露了他心中的緊張。

竇昭笑道:“那你給我說說,五舅是個怎麽樣的人?”

她神情坦然,很快就消彌了宋墨的緊張。

他笑著回憶道:“五舅長得很英俊,大家都說我長得有點像他,為人很豪爽,很講義氣,性情開朗,三教九流,無所不交,當時京都的人提起蔣五爺,沒有人不豎著大拇指贊一聲的……”

宋墨微笑著說起從前的一些舊事,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因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課而讓他倍覺煩躁,現在想起來,卻無比幸福的時光。

竇昭饒有興趣地聽著,腦海裏漸漸勾勒出一個遊俠兒般的蔣柏蓀的形象。

馬車靜靜地停在了英國公門的府前。

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已經停了,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

宋墨扶竇昭下了馬車,見到馬車前有一窪水,吩咐陳核:“指個做事仔細點的車夫給夫人用。”然後帶著竇昭繞過水窪,上了台階。

陳核,馬車夫,還有大門口當值的全都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直到竇昭和宋墨進了門,才回過神來。馬車夫拉著陳核直喊“冤枉”,陳核哪有工夫聽他啰嗦,直接吩咐身邊的小廝:“給他另安排個差事”,就急急地追了上去。大門口當值的交頭接耳,一片“嗡嗡”聲。

宋宜春的心情自宋墨和竇昭走後就一直像這陰雨的天氣,很不好。

宋墨婚前,他沒有給兒子安排通房。

很多結發的夫妻,都因為丈夫新婚之夜的表現不佳,之後礙著面子,不太願意和妻子同房。

兒子不僅和媳婦圓了房,而且回門的時候,還表現出不同尋常的溫柔和體貼。

男人都是這樣,得了好處,自然就會低頭。

宋墨應該和竇氏相處得很好。

那他到底要不要把主持中饋的權力交給兒媳婦呢?

他想找陶器重商量,但陶器重去了真定還沒有回來。

翰林院的杜先生又派人送來了書信,說是這些日子奉皇上之命給皇子們講筵,恐怕不能繼續指點宋翰的功課了……

宋宜春氣得一口濁氣堵在胸口怎麽也出不來。

他把宋翰叫來,狠狠地抽了十鞭子,又把他給轟了出去,半晌氣都沒喘勻。

想到蔣氏在的時候,自己何嘗要為這些事煩心,心裏就冒出股無名的火。雨停之後,他在香樨院的抄手遊廊裏來來回回走了幾趟,心裏才覺得好受了些。

聽說宋墨和竇昭回來了,正過來給他問安,他陰著臉回了正房坐好。

可當他聽宋墨說明天一早準備帶著竇昭去蔣氏的墳前給蔣氏上香時,他的心情又變得奇差無比。

宋宜春決定把中饋的事,暫時放一放。

“我知道了!”他陰郁地擺了擺手。

宋墨卻不依不饒地道:“我想明天把天恩也帶去——清明節的時候天恩有功課在身,上元節的時候弟弟又說害怕……他還是去年冬至的時候去給母親上過香。”

宋宜春看著從進門後就低眉斂目垂手恭立在宋墨身邊卻難掩其美貌的竇昭,想到竇世樞的能言善辯,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宋墨和竇昭退了下去。

宋宜春這才想起,自己好像沒有交待竇昭以後每天要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