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慘綠(第2/3頁)

竇昭委婉地把當年母親的死告訴了宋墨:“……如果不是如此,我怎麽能有銀子開鋪子?你不必擔心,她動不了我,反倒是這件事之後,她只怕是再難在竇家立足,竇家礙著情面雖然不會休了她,但她也休想再插手家中的大小事物。”

至於西竇到底有多少銀子,她本著謙虛低調,沒有說。

竇家的打算,她也沒有說。

畢竟那只是個互惠的口頭約定,只要沒有白紙黑字寫下來,就有變卦的可能,她不能把沒有落定的事到處嚷嚷,若是萬一情況有了變化,自己豈不是造謠生事?

宋墨以前就隱約感覺到竇昭應該有筆能自由支配的銀子,他一直以為那銀子是竇昭生母的陪嫁,卻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

難怪她事事都只能靠自己!

他偶爾想起自己的遭遇,覺得天底下大抵沒有比自己更悲愴的人了,沒想到竇昭的際遇比他還不如!

王氏之所以處心積慮地把親生女兒嫁給魏廷瑜,是因為兩人私相授受吧?

宋墨悵然地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你不出嫁,那筆銀子就得由東竇的人管著,肯定會引起竇家其他人的覬覦,就算是留在家裏,只怕以後的日子也難有太平的時候。何況令尊怎麽想的……他老人家未必就願意看著你孤獨終老。萬一令尊堅持要你招婿,你怎麽辦?就算你招了個老老實實和你過日子的夫婿,令尊正值春秋,萬一又誕下子嗣,你該怎麽辦?萬一令尊、令舅舅都去世了,你弟弟卻聯手東竇要和你重新分產,甚至是不惜對簿公堂,你又怎麽辦?”

贅婿很難在科舉上有所建樹,也就意味著竇昭到時候得不到來自朝堂的支持。

他想想都覺得竇昭的前路滿地荊棘。

竇昭又何嘗不知道這些!

可總不能因為未來艱難就坐以待斃吧?

但相比這些有可能遇到的困難,已經知道的婚姻之苦更卻讓她是避之不及。

或者,這就是人生。

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時候。

你只能從中選擇一種你認為能忍受的苦難!

兩人各懷心思,屋子裏一時陷入了寂靜。

直到外面響起了早起的丫鬟、婆子的走動,兩人這才驚覺天已經亮了。

宋墨不由道:“我說的事,你不妨仔細考慮考慮。”

他表情嚴肅認真,可以看得出來,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這讓竇昭不得不鄭重對待。

不要說她已經有了對付竇、紀兩家的計策,就算是沒有,用一個謊言去掩蓋另一個謊言,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甚至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含蓄地道:“這件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可是……”宋墨還試圖說服竇昭,但竇昭覺得,爭論沒有發生的事,永遠不可能分出對錯、得到結論,不如就此打住,讓他死心更好。

她暗暗咬了咬牙,言簡意賅地道:“世子,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怎麽不可能……”宋墨一句話沒有說完,已是臉色大變。

不錯。

自己的婚姻,並不由自己作主。

自己有什麽資格在竇昭面前大放厥詞?

他的面色刹時間蒼白到了極點,眼中也流露出幾分羞愧之色。

“對,對不起!”宋墨第一次因為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而向別人賠不是,而且還是在自己向來看重的竇昭面前,這讓他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竇昭頓時後悔自己的話說得太直接。

“沒事,沒事。”她急急地道,“我就是覺得……”覺得什麽呢?得找個讓宋墨覺得不那麽受傷害的說法才行!什麽說法能讓他不受傷害?當然是實話實說……竇昭略一遲疑,就有了決斷,“你說要娶我,我十分的感激。只是發生了這種事,我已經決定不再嫁人了!”

是不想嫁給自己?還是不想嫁人呢?

少年的宋墨,此時敏感到了極點。

他在心裏反復思量,生平第一次,不敢開口問個究竟,只能微微地點頭,輕描淡寫地笑著說“知道了”,卻難掩滿臉的挫敗。

竇昭看著有些心痛,忍不住解釋道:“嫁了人,不僅要服侍丈夫管束小妾,而且還要教養兒女,可這種事卻未必能天道酬勤,我實在是沒有把握能做好,索性逃避不為,自私地推卸責任罷了。七太太安排明姐兒嫁到魏家去,我早有察覺,不過是順水推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嫁人,倒不是不想嫁給你!”

真的嗎?

宋墨很懷疑。

他若是要打發一個人,總會先溫言細語地安撫一番。

“我知道了!”他突然有些失落,又有抑制不住的傷感從心底湧起,“那,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一聲吧,京都我比你熟悉,行事也比你方便……”望著漸漸透著白光的窗欞,他神色漠然地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