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教訓(第2/3頁)

紀詠下意識地想去反駁,可話到了嘴邊,他又覺得不管自己怎樣辯解,好像都顯得不夠鏗鏘有力似的。

“紀表哥。”竇昭真誠地凝望著他,“我希望你能對我多一點信心,不要再插手我的婚事了。如果我需要你幫忙,自然會向你求助的。”她說著,嘴角微翹地朝著紀詠笑了笑。

紀詠笑不出來。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好像有塊大石壓在他的心上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外面突然傳來了陣喧嘩聲。

這裏是竇家的內院,怎麽會有這樣的響動?

竇昭眉頭微蹙。

素心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也顧不得紀詠在旁邊,急急地道:“不好了,五小姐要和濟寧侯去同遊大相國寺,被高總管發現,堵在了大門口。”

雖然知道有可能發生這種事,可事到臨頭,親耳聽見,還是讓竇昭臉色一變。

竇明是有意鬧出這麽大動靜的吧?

如果她和魏廷瑜去同遊大相國寺,不僅她的名聲完了,就是竇家的名聲也完了,二太夫人是絕不會放過她的;可她要是沒能和魏廷瑜同遊大相國寺,又沒辦法向紀詠交待。只有這樣最好——既堵住了紀詠的嘴,又不至於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她看了紀詠一眼。

紀詠的臉色非常之難看。

他認為淺薄無知的竇明,認為只要一嚇唬就會乖乖就範的竇明,卻在關鍵的時候擺了他一道,而且還是完全遵照他的要求行事,讓他挑不出任何的不是。

竇昭吩咐素心:“我們去看看!”

把紀詠一個人留在了花廳。

早春的午後,透過玻璃窗灑落在花廳裏的陽光雖然讓人感覺到溫煦暖人,可風吹在身上卻依舊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

紀詠凝視著陽光裏亂舞的塵埃,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竇家。

沒幾日,他就得到了消息,魏家再次請了媒人到竇家商量婚期。

躺在床上不想起來的紀詠不由狠狠地罵了一句。

紀老太爺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寵溺地道:“聽說你不舒服?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是誰惹我們家見明不高興了?要不要曾祖父幫你打他。”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紀詠覺得很煩。

他看了曾祖父一眼,懶懶地道:“您今天怎麽沒有和堂兄他們一起出去玩啊?”

言下之意是讓紀老太爺哪裏好玩哪裏玩去。

紀老太爺嘿嘿笑著坐在了紀詠身邊,道:“聽說竇家和魏家已經開始商量婚期了,看樣子,你的計策沒什麽用啊!”

紀詠駭然,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望著紀老太爺。

紀老太爺笑得更歡暢了:“你想壞了濟寧侯的名聲,從而讓竇家對濟寧侯不滿和魏家退親,結果卻把英國公世子給牽扯進來了,濟寧侯的名聲沒有壞成,還和宋墨結了梁子。然後你又教唆著竇明誆了濟寧侯同遊大相國寺,結果竇明沒有出門事情就敗露了,竇家不僅沒有和魏家退親,而且彼此冰釋前嫌地坐了下來商定婚期……見明,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啊?”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紀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紀老太爺就道:“我說見明啊,你小時候披著塊布就從屋檐上跳了下去,說是要學鳥飛;後來燒了半邊祖屋,說是要煉長生不老丹;再後來,你說要做佞臣,這樣就能在三十歲以前拜相入閣,給紀家一個交待了……這些事,這些話雖然都荒誕不經,但好歹總有個理由。你看看你現在,人家竇家四小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想嫁到魏家去,可你倒好,非要把人家的親事給拆散了,你倒說說看,你這到底是為了哪一樁?”

仿佛聽老師出題,紀詠立刻進入了戰備狀態。

“既然所有的事您老人家都知道了,那您說說看,魏廷瑜這種人,配得上四妹妹嗎?四妹妹要是嫁給了魏廷瑜,還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好比是狼毫配了青花瓷的筆杆,看著好看,用起來卻不好用。”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紀老太爺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時時帶著幾分好奇而神采奕奕的眸子因為平添了些許的肅然而顯露出幾分鋒芒,“我記得有一次我帶著你和敏哥兒、訥哥兒去龍虎山拜訪天一教的教尊,路上看見人一婦人帶著個失去雙腿的三、四歲女童向我們乞討,敏哥兒和訥哥兒都露出憐憫之意,將自己的壓歲錢賞了那婦人,只有你,扭頭就跳上了馬車,占了個最好的位置,還道:天下乞討的人多著呢,難道僅僅因為她是個婦人,僅僅因為她帶的女童失去了雙腿,我就應該救濟她們不成?這天下巧婦伴拙夫的事多著呢,難道僅僅因為竇家四小姐是你的表妹,你就應該拔刀相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