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決定(第2/2頁)

竇昭向他道了聲“辛苦”,讓素心去清點東西,問了問父親的身體。

“七老爺很好。”高興笑道,“每逢休沐都會去廟裏和大師傅們討論佛法,大家都誇七老爺佛法精深,連我們都跟著沾了光。”他說著,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張平安符,“這是我去大相國寺玩的時候,那個知客和尚福德知道我是北樓竇家七老爺的人,特意送了我一張主持大師開過光的平安符呢!”

竇昭愕然,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當年,大相國寺的主持福德方丈和大隆善護國寺的圓通法師是京都最富盛名的兩位禪師了,一個能把死人說活,一個能把活人說死;一個相貌堂堂,一個儀容出眾。每年中元節的法會,大相國寺前和大隆善護國寺前就會擠滿了去聽佛法的婦人,據說等到兩寺收香錢油的和尚擡著功德箱出來的時候,銅錢就會像雨點一樣地落下來。

現在,大相國寺未來的主持還在做知客,但已經知道打點竇閣老家親戚的下人了。如果紀詠就是那個未來的大隆善護國寺的主持圓通法師……他暫住在竇家鶴壽堂,正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

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人,往往會在不經意間已經有了交集?

竇昭越想越覺得紀詠十之八九就是那個圓通法師。

不過,紀詠這些日子到底在幹什麽呢?

自從那天他拂袖而去,她沒有理他,他也沒有再出現在她的眼前。

竇昭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紀詠,外面突然傳來甘露的聲音:“紀少爺……”話音剛落,就轉為了驚慌,“您這是要幹什麽……”

只見暖簾一晃,紀詠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他只穿了件青色的錦袍,頭頂和肩膀還有落下的雪花,要不是他的表情異常的嚴肅,她只怕就要皺著眉大聲喝斥他一番了。

“小姐!”緊跟在紀詠身後的甘露委屈地望著竇昭。

竇昭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下去奉茶,然後淡淡地指了指身邊的太師椅,道:“紀表哥,請坐!”

紀詠好像根本沒有覺察自己有什麽不妥似的,他點了點頭,沒有坐下,而是身姿筆直地站在那裏,淡漠地道:“我決定了,明天就啟程去京都。在順天府學那邊租個宅子,閉門讀書,參加明年的春闈。”

他來勢洶洶,竇昭根本沒有想到他是來告訴自己他接受了自己的勸勉,不由得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那很好啊!”她神色如常地道,“我在這裏先祝賀紀表哥能夠心想事成,金殿傳臚!”心裏卻很想笑。

這個紀詠,就是認錯,也要用副紆尊降貴般的口吻。

紀詠見狀,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竇昭別過臉去,輕輕地咳了一聲,這才忍住了快要到嘴邊的笑意。

甘露跑了進來。

“小姐,小姐,陳先生回來了!”

“啊!”竇昭喜上眉梢,匆匆對紀詠說了句“你先坐會”,便迎了出去。

穿過風雪中的抄手遊廊,穿著青衣的陳曲水等人漸行漸近。

竇昭不由眼角閃動著水光。

“小姐!”一行人在廡廊下站定,陳曲水心情激動地望著竇昭,深深躬身,向竇昭行了一禮。

“陳先生,”竇昭嘴角含笑,“您終於回來了!”又仔細地上下打量著站在陳曲水身後給她行禮的段公義和陳曉風,見兩人紅光滿面,不由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平安就好!”然後招呼他們,“大家進屋說話!”

重逢後的喜悅讓大家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幾個人簇擁著竇昭正要進屋,暖簾一撩,紀詠走了出來。

陳先生等人都有些意外。

紀詠卻眼睛微眯,眼神犀利如鋒般地落在了陳曲水的身上。

“陳先生?”他挑了挑眉,“聽說你去京都訪友了,不知道貴友仙居何方?怎麽去了京都也不去拜訪一下竇七爺?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陳曲水並不知道紀詠在查自己。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會有些不悅。但在經歷了英國公府的那些事之後,他突然覺得相比宋墨的遭遇,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朋友住在大興,”他平靜地笑道,“我習慣性地稱為京都。倒讓紀公子誤會了。七爺那裏,我也曾去拜訪,只是沒有遇到紀公子罷了。”言簡意賅,沒有一句多的話。

紀詠更覺得陳曲水可疑,但望著神情興奮的竇昭,他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嗯了下去。

“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他甩著衣袖出了西竇的上房。

外面傳來子上氣喘籲籲的聲音:“少爺,少爺,您還是披件鬥蓬吧?”

竇昭不由莞爾,和陳先生他們進了屋。

甘露等人上過茶之後,靜靜地退了下去。

陳先生說起了這些日子在京都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