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談判(第2/2頁)

縱然像陳曲水、嚴朝卿這樣老謀深算,經歷豐富,七情六欲等閑也不會上臉的人聞言都忍不住露出驚駭之色,更不要說段公義和陸鳴了——兩人望著竇昭,呆若木雞。

屋子裏一片死寂。

宋墨則像被一拳擊中的釉面,終於裂開了一道細紋。

他臉色鐵青地瞪著竇昭,目光如刀鋒般寒氣逼人,讓竇昭頭皮發麻,可她已無路可退,只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想想,”她故作輕松地笑道,“公子帶了一位賬房先生,嗯,賬房嚴先生已經在這裏了;兩位管事,一位面目憨厚,剛才還在公子的身邊,別一位應該就是站在嚴先生旁邊的這位了;四個護衛,剛才拿著弓駑威脅我的就是他們了;一個乳娘,現在應該在公子內室後的暖閣無聲地哭泣;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正睡在我的臂彎裏,人都到齊了。可是你們是坐著馬車來的,而且還是兩輛馬車……雖說趕馬的車夫最為卑賤不過,通常都睡在馬棚裏,可不管怎樣,他們到底是公子的人,這兩個如今都去了哪裏呢?”

宋墨額角冒著青筋,瞪著竇昭的目光平添了幾分毫不掩飾的犀利。

竇昭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高聲喊著“素蘭”:“你剛才去抱小公子的時候,可曾見到公子的車夫?”

“是不是車夫我不知道。”素蘭配合著竇昭,大大咧咧地道,“他們不知道那暖閣的後窗是能從外面打開的,我翻窗進去的時候,有個傻大個子正背對著我守在暖閣的門口,我一記手刀打昏了乳娘,悄悄拿出段大叔給我的那個浸了麻沸散的什麽暴雨梨花針給了那家夥一筒,把他打得滿身都是針,他瞪了我兩下就倒在了地上。”說到這裏,她沖著段公義抱怨道,“段大叔,您不是說若被那個針射中了,就是一頭牛也會一聲不吭地倒下去,那家夥倒下去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見我抱著小公子跳出窗的時候還悶吭了兩聲,您這什麽針也不太好使啊!”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段公義的身上。

段公義刹時覺得自己好像被千萬盞明燈照著似的,驟然間大汗淋漓,又想到自己對付的是定國公的遺孤,掩飾不住心虛,驚慌失措抓起衣袖一邊胡亂地擦著汗水,一邊喃喃地解釋道:“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只說是子孫防身保命的,幾十年都沒用過,可能是不太靈了……”

素蘭嗔怪道:“段大叔,您怎麽能給我那麽不靠譜的東西?要是那東西失效了,我豈不是要被那傻大個給捉住了?我被捉住是小,要是壞了小姐的大事,我們恐怕都會性命不保!”

“那是,那是!”段公義的汗流得更多了。

嚴朝卿卻深深地看了笑容安逸、神態悠閑地坐在那裏的竇昭一眼。

原來這個計謀是她想出來的!

他還以為是陳曲水的主意呢!

素蘭這樣一番插科打諢,肯定讓宋墨氣得夠嗆。

竇昭自然樂於相見。

但也不能讓素蘭把話給扯遠了。

她適時地繼續道:“素蘭你看到的應該是兩個馬車夫裏的一個……那還有一個去了哪裏呢?”竇昭猜測道,“難道他去給托孤之人報信去了?”話音一剛,她立刻驚恐地道:“段護衛,我們的人都去了哪裏?梅公子白天之所以占盡優勢卻不動手,肯定是覺得人手太手,有點冒險,派了那馬車夫去向那托孤之人求援,說不定早已和那托孤之人約定了動手的時間……這可就麻煩了!”

陳曲水、段公義、嚴朝卿等人都大驚失色。

只有宋墨,端起茶盅,微低著頭靜靜地喝了幾口茶。

可他端著茶盅略有些顫抖的手卻泄露了他憤怒的情緒。

竇昭所恃的,不過是懷中的這個嬰兒。

她曾是個母親,又怎麽可能真的去傷害這個嬰兒呢?

她所恃的,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而已。

想要讓宋墨正視她,她只有繼續挑釁宋墨。

“唉!”竇昭嘆了口氣,“公子在明我在暗,就有這點不好——我知道公子帶了幾個人,公子卻不知道我們有幾個人。不知道我的另一個婢女走到了哪裏?要是有大批人沖進田莊燒殺搶掠的時候,她能不能從真定州趕回來!”

宋墨擡起頭來,表情嚴肅而端穆,目光冷靜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