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之憂(上)

姬央擡起頭側過身看向門口的薛用,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見本來懶洋洋依在門邊的薛用突然就正經了起來,還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後上前正式同姬央寒暄道:“在下清河薛用見過公主。”

薛用嘴上雖然恭敬, 但眼神可卻一點兒也不恭敬,一雙眼睛似乎恨不能黏在姬央臉上似的, 然後語帶惆悵地道:“見到公主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早在薛用進來時, 沈度已經將姬央的裙擺放了下來, 遮住了她的玉足。

姬央理了理鬢發沖薛用笑道:“見到公子才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厚顏無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後可不許你再帶壞我家夫君。”姬央就是用腳趾頭猜也猜到沈度肯定因為薛用才來這種地方的。

薛用可沒想到小公主如此牙尖嘴利,他誇張地往後仰了仰身, “公主怎知不是沈鳳琢帶壞了我?”

“因為他看起來比你像個好人。”姬央說完,自己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薛用也跟著笑了起來,拍著沈度的肩膀道:“看來小公主心裏比誰都明白呀。”沈度這種人就是看起來是個好人而已。

沈度揮開薛用的手,將姬央攔腰抱起,“我們先回去了。”

薛用跟在沈度身後朝姬央揮了揮手, “公主你得小心了, 別看他現在對你和顏悅色的,等會兒回去你就慘了。”薛用對姬央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

“這個薛用倒是挺了解你的嘛, 他罵你面甜心苦呢,這種人以後應該少理會才是。”姬央將頭枕在沈度的頸窩裏, 一邊說著薛用的壞話,一邊打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管它天塌下來也等明日再說。

只可惜姬央才剛上馬車,車內就傳出了殺豬聲。嚇得玉髓兒等人都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

“冷、冷、冷。”姬央就跟遇到要搶她當山寨夫人的土匪一般,一個勁兒地往車廂角落裏縮。

“你這腳可真是多災多難,公主蹦得這樣歡,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活該你又扭到。”沈度一邊說一邊將冰塊往姬央的腳踝上按。

姬央冷得眼淚都要掉出來,“我本來不想出來的,可是安神丸都被你搜走了。”

“你這還有理了?”沈度恨不能將冰塊往姬央臉上按去。

姬央諂笑著依偎到沈度懷裏,“這一次是我做錯了,認打認罰,你老人家隨便提。”姬央也知道沈度心裏肯定憋著氣兒呢。

“可不敢。”沈度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接下來的四、五日都沒再回過參雲院。這就是他對姬央的懲罰,但更多的卻是失望。失望於姬央對他的不信任,也失望於姬央的率性任情。

安樂公主夜闖中裏的事情,沈度便是按了下去,但消息靈通的人自有辦法知道,到最後連薛夫人都知道了。

薛夫人倒是沒拿姬央怎樣,她管不住安樂公主,她背後有蘇後撐腰,現在又有她兒子護著,但薛夫人管沈度卻是天經地義的。

“若璞,你好像許久沒去過阿阮院子了。我和你祖母都指望你趕緊給雉兒添些弟弟、妹妹,安樂年紀還小不利生育,阿阮的年歲正合適,她嫁進來這麽多年,孝順懂事又貼心。你可不能太厚此薄彼,叫人心寒呐。”

薛夫人見沈度並不應承,臉色就越發不好看起來,“就算你認定了安樂,可安樂的性子必須得改,容不得她這樣無法無天地胡鬧。從今兒起到阿阮她們幾個任意一個懷孕為止,你不許再宿在參雲院。”

這已經是薛夫人最大的讓步了,她算是已經變相承認了姬央是沈度的媳婦,不會再變。但這也是不得已的妥協,姬央弄出這樣的捉奸鬧劇,沈度都不過是輕拿輕放,薛夫人如何還能看不清沈度的意思。

當然薛夫人提出的這個條件也算是打在了姬央的七寸上,沈度要真是從了薛夫人的話,他和姬央的情分也留不住了。

“安樂的年紀也不小了,若是現在懷上,等生孩子的時候也差不多快十八了。”沈度道。

“若璞,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薛夫人一臉失望地看著沈度,“你若是繼續這般,在我眼裏安樂就是第二個蘇後。”

沈度只覺頭疼,他寧願打仗也不願意面對眼下這些事情,他對自己在做什麽是一清二楚,他喜歡姬央並不會妨礙他的大業,但他母親對他卻沒有那樣的信心,非要攪得他內宅不安,全如她的安排不可。

“阿母就是這樣看兒子的?”沈度看著薛夫人的眼睛道。

薛夫人卻道:“若是你大哥或五哥孩子,根本就不用我這樣操心。”

都說百姓愛幺兒,但像沈家這樣的世家,長房長子才是最受重視的。薛夫人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沈度的大哥身上,他大哥去世後,薛夫人的重心便挪到了他五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