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心(下)

祝潔又朝沈度道了謝, 再三拜托他照顧好祝嫻容, 這才領了她告辭出去。

“你平日不是能說會道的麽,怎麽剛才跟被吃了舌頭似的?”一回屋祝潔就打趣祝嫻容道。

“姑姑,你就別打趣我了。”祝嫻容這會兒臉都還發燙呢。

祝潔輕輕摸了摸祝嫻容的頭發道:“冀侯雖然年歲大了些, 但無論樣貌還是德行都是萬裏挑一的。”

“姑姑!”祝嫻容羞得都跺腳了。

“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九娘?有些事如果你心裏有了決斷, 現在就不是該害羞的時候。”祝潔道, 她以前也是身在富貴鄉, 任它外面的世界怎麽折騰,也不關她的事。這一次濟南城破,她險些淪為賊人玩物, 祝潔才醒悟過來,有沈家這樣一門姻親是如何重要。

祝家本有些胡人血統,女兒家雖然也讀女戒,崇貞靜,但骨子裏自有其野性奔放的天性。尤其是大亂將至, 更不是扭捏作態的時候。

祝嫻容被祝潔說得一愣, “姑姑,他, 冀侯他已經……我總不能給他做小吧?”

祝潔道:“我們祝家的姑娘自然不能作踐自己。你心裏既然不反對這樁親事,那你也該知道, 天下想將女兒嫁給冀侯的人不勝枚舉,這世道越是亂,想嫁他的就越是多。”

祝潔說得已經很露骨了。

祝嫻容道:“姑姑, 你到底想說什麽?”

祝潔道:“傻孩子,姑姑這是為了你好。你與冀侯將來見面的時候也不會太多,若這一次你不趁機在他心裏留下印象,將來冀侯再議親時,就未必會再想起咱們祝家。”

祝嫻容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姑姑……”

祝潔道:“九娘,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當知道該怎麽做的。”

祝嫻容的確沒叫祝潔失望,她很明白她姑姑說的道理,被賊人所掠的經歷誰也不想再來一次。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很自然的就會對安全和權勢極度渴望。

祝嫻容曾無數次恨不能手刃高泰,卻又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直到後來沈度解了青州之危,她才得以逃脫,但高泰卻逃之夭夭了,祝嫻容心裏總積著一股怒氣,定要親眼看著那賊人授首才能解氣。

次日沈度天還沒亮就起身出發了,黃昏時趕到下一個驛站,卻沒想到剛安頓下來沒多久,就見祝嫻容被一隊侍衛護送著也進了驛站。

沈度雖然應承了祝潔照顧祝嫻容,卻並不一定要親自護送,他回信陽的事自然也不願因祝嫻容而耽擱,所以另外派了人馬護送祝嫻容。卻不想祝嫻容這姑娘如此好強,竟然騎著馬趕了上來。

若是昨日晚上祝嫻容羞紅的臉蛋和矜持的舉止讓沈度沒往多想的話,今日她的這番舉動可就太明顯了。

沈度並未理會祝嫻容,次日早就是天沒亮就動身。到晚上時果然又見祝嫻容追了上來,這兩日連著騎馬,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怕是有些吃不消了。

祝嫻容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濟南城破時,她身邊跟著的侍女都被賊人搶了去,若非高泰看中她,她也不能幸免。如今她身邊沒有人伺候,護衛她的那些個侍衛也沒有那麽細心想著給她臨時找個侍女伺候,所以一切事情都要祝嫻容自己動手。

祝嫻容艱難地脫了自己的褲子,大腿內側的血泡已經磨破了,她咬著牙清理了一下,心裏有些委屈,冀侯應該看出她的心思了吧?可卻一點兒表示也沒有,這讓祝嫻容既覺得挫敗,卻又有另一種興奮,一種征服的興奮。

第三天沈度依舊是天沒亮就再度出發了,祝嫻容站在窗戶邊遙望著沈度離開的背影,咬了咬貝齒,轉身下了樓,她就不信沈度能一直無視她。

到晚上沈度看見祝嫻容時,她走路的樣子都已經變形了。祝嫻容自己也知道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所以主動求見了沈度。

樂山進門稟報時,劉詢含著笑意地看了沈度一眼,冀侯的桃花運向來就不錯,被姑娘家追上門來的事也不是第一次。

沈度沒好氣地掃了劉詢一眼,對樂山道:“我馬上出去。”

沈度和祝嫻容所站的位置是驛站的天井中,如今已經離信陽不遠了,驛站也越來越繁華,天井裏算是一個小小的花園,還有一架紫藤。

紫藤架下既可以避嫌,又可以遮掩一定的視線,算是很不錯的說話的地方了。

祝嫻容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知道沈度這樣做只是為了避嫌,如此更顯得他品行端正,可在小姑娘心裏卻還是覺得委屈,他就那樣急於撇清麽?

祝嫻容的脾氣可不比安樂公主來得小,身為祝家的女兒,她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侯爺,聽我姐姐說,當初她邀我去信陽小住,侯爺也是同意的?”

沈度沒想到祝家的女兒也會如此直白,和五嫂祝嫻月卻是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