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裏木(上)

“公主。”雲桃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神情猙獰的惠寧。

惠寧將妝台上的東西全數揮到地上, 撲在鏡前就哭了起來, 她做了那許多事情結果都是無用功,她心知肚明蘇後安置好了安樂,回頭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她。她費盡心機的事情, 最後她父皇一通切責,蘇後謝盡釵環矯揉造作地上了請罪表, 就將天下人皆知的和離之事給揭了過去。

惠寧素來知道她父皇糊塗, 卻沒想到可以糊塗到這個地步, 簡直就是被蘇姜玩弄於鼓掌之中,連他唯一的兒子都死在蘇姜手裏了,他卻還是被蘇姜給哄了回去。惠寧實在是懷疑蘇姜給她父皇下了迷魂藥。

“我不服, 雲桃,我不服氣。當初父皇明明已經同意要將我指給冀侯了。”惠寧抱著雲桃哭道。

“公主。”雲桃也跟著流淚。

惠寧咬了咬嘴唇,紅著一雙眼睛道:“我不能就這麽算了。安樂一走,我必死無疑。”

“公主,你要做什麽?”雲桃看著惠寧往殿外奔去, 不由焦急地追了上去。

“父皇和蘇姜那妖婦既然一點兒皇家顏面不顧, 出爾反爾,我也就無需顧忌皇家顏面了。”惠寧決絕地道。

只是惠寧說得再決絕, 她除了能依附於她父皇之外,也沒有別的法子。

“惠寧堅持要嫁給沈度?”魏帝不敢置信地看著麗妃。麗妃比蘇後年輕許多, 如今不過十八年華,雖容貌不及蘇後太多,但勝在青春美貌, 如今正得魏帝寵愛。惠寧正是請了她來做說客。

“是啊,當初陛下和皇後娘娘不是已經開了口了麽?惠寧又是個死心眼兒,雖說只是口頭約定,她卻已經將自己當成是沈家的媳婦了,如今冀侯和安樂和好,可叫惠寧那丫頭如何自處?我見她哭得著實可憐,這才幾天啊,就瘦成皮包骨了,那孩子也真是的,我勸了許久,她只說一女不嫁二夫,等安樂一走,她就絞了發當姑子去。”

魏帝哀嘆一聲,“這沈鳳琢端的是好福氣,先是惹得央央為了他寧願出家當女道士,命都差點兒沒了,如今又害得惠寧為他要出家。”

麗妃笑道:“冀侯的風流臣妾也早有耳聞。陛下,安樂天真純善,冀侯那般的人物安樂怕是壓不住,否則也不至於氣得要回洛陽,臣妾瞧著若是將惠寧也許了冀侯,她們姐妹二人相互扶持,豈不更好。惠寧本就是冀侯的表妹,如此一來,冀侯只怕會更感激陛下的成全之心,定然會對陛下忠心耿耿。”

麗妃生了一張巧嘴,卻是說中了魏帝的心事,如今沈度尾大不掉,能籠絡住他,別說只是付出一個女兒了,就是十個女兒魏帝也是願意的。

可到底魏帝還是顧忌皇家顏面,“這成何體統,兩個公主都嫁給冀侯,那大小怎麽論?惠寧好歹也是先皇後的嫡女,難道還能去給沈鳳琢做妾不成?”

麗妃嬌笑著將生得極飽滿的一對兒玉桃在魏帝手臂上蹭來蹭去,“自然是不能的,哪有公主給人做妾的道理。陛下只需讓沈家尊安樂為左夫人,惠寧右夫人不就行了?”

其實還有一個更恰當的例子,娥皇女英不就是古之佳話麽,不過舜乃帝,沈度卻只是區區信陽侯而已,所以麗妃沒敢說娥皇女英的例子,就怕讓魏帝不悅。

魏帝心裏還是猶豫,天子的女兒可不愁嫁,哪能都給了沈家。

但麗妃卻是得了惠寧不少好處,心裏又極願意給蘇後添堵,這才可著勁兒地攛掇魏帝,更是使出了渾身的魅術,用那櫻桃小口大早晨地就給魏帝喂酒,哄得魏帝心花怒放,兩人在偏殿就共起雲雨來。

枕頭風最是厲害,魏帝被麗妃給伺候得渾身通泰,迷迷糊糊地就應了左、右夫人之事。

當真是糊塗得厲害。

蘇後聽聞時只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身邊的方姑姑則是愕然道:“惠寧公主這是犯什麽傻啊?”

蘇後諷刺地笑了笑,“她可不是犯傻,而是自以為是。她這輩子一直覺得被我和安樂壓著,心裏就只想著要勝過安樂。你當她為何一心要嫁給冀侯?當初安樂同沈度鬧到和離的地步,她就想著要嫁過去,還要過得和和美美的給我看,要告訴眾人她比安樂強。如今她又妄想做冀侯的右夫人,就是想要和安樂打擂台。”

方姑姑皺眉道:“惠寧公主從小心思就深沉,安樂心地又純善,對她更是不設防,若真讓惠寧的打算得逞了,只怕安樂要吃暗虧。”

“不會。冀侯那樣的聰明人,怎肯娶惠寧。惠寧的主意注定要鬧得沈家家宅不寧,冀侯能看不出來麽?”蘇後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炒青茶,她沒說出口的是,她花了那麽大的代價才讓沈度主動將安樂接回去,一無是處的惠寧怎可能入得了沈度的眼。

沈度那邊在陛辭時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魏帝的提議,“臣無德無能,安敢以一人而娶兩位公主,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