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夜

沈度懶得理會姬央, 轉身往屋裏走, 姬央也顧不得那拂塵了,歡歡喜喜地跟著沈度進了門。

“你來做什麽?”沈度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壓驚”,余光掃到了姬央半曲的腳, “腳怎麽了?”

姬央摟住沈度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翻墻的時候摔的。”

“那墻多高啊?”沈度將姬央放到床上, 用手順著她的腿骨開始捏, “這兒疼不疼?”

“這兒不疼。”姬央道:“不是墻高矮的問題, 那是籬笆做的,春夏時節好是好看,就是翻墻的時候不承力啊。”

“嗯。”沈度應了一聲, 又問她疼不疼。

“不疼。”姬央道。

沈度收回手,去外間拿了一團雪回來,“沒傷到骨頭,只是扭傷而已。”

“那就太好了。”姬央道:“馬上過年了,過了年就是上元節, 要是折了腿, 就沒得玩了。”

沈度將那雪團放在姬央的傷處,姬央頓時跟抽筋似地抖著腿想從沈度手裏把腳拿回來, “疼!疼!疼!”凍得比扭傷還疼。

“忍著。”沈度一點憐香惜玉之情也沒有,那雪團越發壓得緊, 讓姬央抖無可抖。

“天都快亮了,公主不睡覺跑這兒來幹什麽?”沈度轉移姬央注意力地道。

姬央果然不喊疼了,她看了看沈度, 想說不是你暗示的嗎?但轉念一想既然是暗示,指不定沈度也是不好意思的,便眉眼彎彎地笑道:“奴家本是園子裏一株芍藥,感念郎君平日灑水捉蟲,特化作人身前來報恩。”

這是“志怪”看多了,沈度呵笑一聲道:“給你灑水捉蟲的是花農老丁,你報恩報錯對象了。”

“這樣哦?”姬央作勢就要起身。

沈度一把按住姬央的大腿,“怎麽,當我這兒什麽地方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你待怎樣?”姬央嗔目道。

“先留下買路錢吧。”沈度壓低了嗓音道。

錢債易還,肉債難償。

半晌後,帳中響起姬央捏得出水的聲音,“我腳疼,跪不住啦。”

“就你事兒多,等天大亮我就叫人去把籬笆墻換了。”沈度的聲音不耐地響起。

“別砌太高了。”姬央不放心地補了一句。

“方便你爬墻報恩,嗯?”尾音上挑,動作也跟著上挑。

小公主再發不出聲兒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又嬌滴滴地忙道:“不能再來了,天亮了,我要趕回去,不然被老姑姑捉住就慘了。”

“你這夠出息的呀,被一個女史給管成這樣。”沈度沒好氣地翻身下床,隨手抓了姬央的小衣給她清理身體,知恬齋到底不比北苑來得方便。

姬央倒是不以為意,“要是沒她管著,我豈不是要上天鬧天宮去了。”

得,這位倒是心知肚明的,怎樣是對她好,她心裏門兒清的。

“既知道要天亮了,你還往我這兒跑什麽?”沈度自己穿戴好之後,又替姬央將來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收拾了胡亂給她裹上,然後將她連人帶裘地抱了起來往外走。

姬央當然不敢說是自己領悟力低,要不是做了個夢,這會兒可能都還沒能醒悟呢,知恬齋的門沒關,不就是特地給她留著的麽?瞧沈度那恨不能吃人帶骨的狠勁兒,就更是不用懷疑他的心機了。

“那我今晚早點兒來行不行?”姬央答不對題地道,仰起頭親了親沈度的下巴。

“天天都想來報恩?上癮了?”沈度戲謔道。

“不是的,你知道的,這是為了吸陽氣。”姬央嘻嘻地笑了起來,末了又囑咐沈度,“郎君,你別忘了幫我把馬尾巴插上,我晚上要來看的。”

“唔。”沈度敷衍了一聲。

白日裏閔老過知恬齋來,瞧見外頭那匹雪馬,捋了捋灰白的胡須道:“這馬堆得傳神,把紫電驄的傲氣全給堆出來了。”

“你老看出是紫電了?”沈度在廊上笑道。紫電正是當初沈度借給姬央騎的那匹寶馬。

“可不是麽,一眼就看出來了,堆這匹馬的人是用了心的。瞧著粗糙,實則傳神,很有點兒天賦。”閔老笑道。

“我替你轉告,將來沒準兒她還能靠雕冰堆雪賺錢糊口。”沈度笑道。

“就是那拂塵有些不倫不類。”閔老頗為遺憾。

“手冷。”沈度道。小公主因為手冷,所以才沒堆下去的。

不管怎麽說,那馬總算是有了尾巴,沈度沒應承姬央的事情也算是已經做到了,但小公主晚上可是失約了。

都說孫猴子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羅女史什麽人物啊,姬央半夜溜走的事兒她雖然沒有追究,可轉過身立馬就換了晚上值夜的人。

今兒晚上值夜的是玉髓兒,按說姬央和她主仆情深,不該胳膊肘往外拐,但是耐不住老姑姑手上有先太後賜的戒尺,連姬央都敢打,玉髓兒她們就更不在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