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足行(下)

昨兒晚上姬央在客棧裏興致勃勃地翻揀這些東西,看得沈度直皺眉頭,“你買這些布做什麽?”

姬央道:“這都是百姓自己家裏染的布,我看那個大嬸兒叫賣得可憐就全買了。而且這顏色染得挺好的,你看看?”姬央將布抱到沈度眼前。

“我是問你買來幹什麽?”沈度看著那靛藍花布道:“你又不用這些,難道買來扔?”

姬央睜大眼睛道:“怎麽可能?我以後可能都沒機會來這裏呢,買來做個紀念也好啊,看著它們我就會想起這一趟呢,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出來呢。”姬央甜滋滋地笑著。

如此一來你叫沈度還能說什麽?只能皺著眉頭道:“這些米糕又存不久,你買那麽多也是為了留個念想?”

姬央不好意思地道:“這倒不是。就是那賣米糕的小販我瞧著太可憐了,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賣出去幾個,我就幫他全買了。你是沒看到他臉上的那個笑容呢。”姬央一想起就開心。

因著姬央是一片善心,倒讓沈度不方便責怪她了,只是散財童子未必就叫人喜歡,以至於沈度再次後悔當時倉促的決定,帶著安樂不次於帶了個大麻煩。所以姬央說下次還要去東海,沈度哪裏肯應。

是以盡管姬央美目盼兮,沈度也絲毫不為所動,當然也不能不留一絲情面地拒絕安樂公主,留了個話尾道:“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沈度所謂的表現自然是指姬央不要再不停地買買買,以及那麽纏人。

而姬央卻被沈度的話給弄得玉面泛粉,這還真不是姬央自己想太多,實在是沈度嘴角的那絲玩味的笑容叫人容易心生誤會。

姬央微微垂下眼皮細聲道:“我昨晚上表現得還不好嗎?”這話說得似乎十分委屈。

昨夜姬央嫌棄客棧的床不幹凈,又不想掃沈度的興,只能由著他在桌子上行起那等事來。而且似乎不在床榻之間,沈度更為盡興。

那客棧根本就不隔音,四周都是客房,姬央連哭泣求饒都不敢,她軟得都站不住了還沒被饒過。

沈度差點兒沒被姬央的話給噎死,她倒是會想,真當他是那好色縱欲之徒了?

只是昨夜暖玉泛紅,嫣粉泥漉,瓊漿玉液,鶯泣燕鳴,端的是叫人把持不住,不過略略一思,已經讓沈度有丟醜的嫌疑,不得不正色道:“外頭風大,你還是回車上坐吧。”

姬央看著沈度打馬前去的背影,這才意識到沈度所謂的表現並非指床第之間。她的臉紅得發燙,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緩過勁兒去。

傍晚沈度一行就在大陸澤邊紮營,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等閑沈度是不會進姬央的營帳的。

姬央也知趣地從來不去打擾沈度,可她又是個閑不住的人,見著湖上有漁夫打魚歸來,她就讓玉髓兒上去搭話,將那竹筏買了下來,連竹筏尾巴上那兩只鸕鶿一並買了下來。

只是苦於有漁網而沒魚竿,那漁夫倒是個機靈的,這一主一仆出手闊綽,他立即奔回不遠的村子裏給她們找了兩杆魚竿,又賣了個好價錢。

姬央卻哪裏會劃船,她純粹是為了好玩兒,且還不讓玉髓兒和侍衛上船,她一個人戰戰兢兢地撐起篙,遠離了岸邊一、兩丈,可後來那船就不聽使喚了,一直在原地打轉,姬央一邊笑一邊找著訣竅。

虧她還笑得出來,可是卻苦了岸邊的玉髓兒,看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生怕自家公主一個不小心栽水裏去。

姬央好容易將船劃到了離岸十幾丈的地方,得意地叫著岸邊的玉髓兒,“看我,看我。”意思是看她會劃船了。

結果樂極生悲,姬央跳著向玉髓兒揮手的時候,一個沒站穩,那竹筏上因有些微青苔又十分滑溜,姬央就那麽栽下了竹筏,果然不出玉髓兒所料。

玉髓兒嚇得一聲尖叫沖破雲霄,這下沈度想裝沒聽見也不行了。

實際上沈度早就聽到了湖上那串音鈴笑聲,只要姬央自己玩得開心不來羅唣他,他也樂得不去管她。

聽得玉髓兒尖叫後,沈度掀帳出去,就見湖中十幾個侍衛正奮力遊向澤中空無一人的竹筏。

沈度立即猜到了發生的事情,腳尖輕點,身形一晃就落到了那竹筏上,運足目力看去,也不見湖中有姬央的影子。

玉髓兒在岸邊又哭又喊,“公主、公主……”眼瞧著也想跟著姬央一起投水而去了,卻突然見姬央從竹筏底下冒出個頭來,她這才停住哭聲,開始不停打嗝兒。

沈度低下頭瞪著冒出頭的姬央道:“這樣很好玩嗎?”

姬央本來正玩得高興還不想冒頭的,卻覺得頭上一震,水壓壓得她險些透不過氣來,這才不得不從水下探出頭來。

這個把戲姬央以前經常玩的,行宮中有湯池,她就是在湯池裏學會鳧水的,之後就愛嚇唬伺候她的宮女。也不知怎麽回事,姬央最長可以在水裏憋氣憋半盞茶的功夫,比尋常人高出數倍,那些宮女、太監只當帝後、公主皆天之血脈也,也不懷疑為何姬央能憋氣憋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