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冰與火(第2/4頁)

黃元娘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才華手段都不少,否則也不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了,她見紀澄一直不說話,少不得也要照料一下,“紀姑娘,你可有什麽新點子?若是有,可千萬別藏私,我這兒都火燒眉毛了,公主正月裏要宴請姐妹,我若是拿不出點兒真章來,只怕交不了差。”

紀澄本性是與人為善的,商人嘛走到哪兒都要和和氣氣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現在栽樹,說不定那年就乘涼了。況且紀澄心裏的確是有點兒想法的。

“我剛才聽寒碧姑姑提一條,元娘姑姑你就反對一條。這大江南北,只怕能演的舞你都演完了,再要說新點子何其難。”紀澄道。

黃元娘一聽這話難免就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期望太高了,這裏頭的難處她比任何人都懂。

寒碧輕輕握了握黃元娘搭在桌上的手,“元娘你別急啊,紀姑娘還有後話呢。”

紀澄笑了笑,“我是個有個想法,算是拋磚引玉吧。”紀澄頓了頓,然後繼續道:“姑姑可有想過把這舞和戲連在一塊兒演?”

黃元娘還以為紀澄能有什麽新點子呢,結果卻是這種老調,“想過,以前也試過,不過我們不是唱戲的出身,再且公主也不喜歡聽那些咿咿呀呀一拖三嘆的腔調。”

紀澄道:“我不是說唱戲,而是說把那些故事用曲子唱出來,其實要緊的還是以舞來表現,就好比拿掌中舞的典故來說……”

那掌中舞是漢宮飛燕的典故,說是趙飛燕身輕如燕,於舟中作舞時幾乎被風出去,需要人拽住她的腳才能起舞,這就是飛燕能為掌中舞的典故。

“平日裏你們排演這出舞,只是純粹的演舞而已,怎麽不用一人舞做那成帝,另一人再舞做那趙合德,裏頭的故事可就多了去了,有那樂舞傳遞不出的意思,便用曲子唱出,一出接一出的,姑姑只怕很多年都不用愁了。”紀澄道。

黃元娘一聽,頓時陷入了沉默,半晌後才道:“卻是可行,紀姑娘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我往日只顧著戲就是戲,舞就是舞了,卻沒想到以舞作戲,哎呀,這可真是絕妙。寒碧,你可一定要幫我,等我將那話本子擬好,你來替我填詞譜曲。”

因紀澄替黃元娘想出了這麽個法子,黃元娘對她簡直就是感恩戴德般的熱情,只囑咐她時常來玩兒,等她做了新舞叫人請了她來鑒賞。

紀澄自然應允。

而紀澄腦子裏想的卻是,若這件事黃元娘真能做成,將來她的西域之路就能走得更順暢了。那些西域人向往中原,卻也排斥中原,紀澄就想著用這樣的帶著中原故事的舞戲去打動他們呢。

盡管紀澄不知道什麽叫“文化和平演變”,但她的思路已經和這個接近了,那就是要將異族漢化,讓他們親近中原文化。

在清音樓聊得太投契又太興奮,紀澄領著榆錢兒回去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天上開始飄著雪點,紀澄手裏撐著油紙傘往回走。

南薰園和磬園之間有東湖相隔,如今湖面已經結凍,但人還是不敢在冰面上踩,就怕遇到薄弱處,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難以救回來了。

所以紀澄不敢抄近路走冰面回去,繞過湖邊時,她遠遠地看見湖心有個人影,瞧著像是弘哥兒的身形,要不然就是園子裏某個婆子的孫兒,紀澄駐足看了片刻,只聽得風裏有喊聲傳過來,叫的正是弘哥兒的名字。

原來那蘭香又把弘哥兒給走丟了,像弘哥兒這樣四、五歲的男孩兒正是調皮搗蛋卻又不懂事兒的時候,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做。

聽見蘭香喊弘哥兒,紀澄小心試著冰面往前走了幾步,越瞧那孩子越像弘哥兒,手裏那這個東西正在鑿冰。

紀澄先是嚇了一條,然後就看見蘭香的身影出現在了冰面上。蘭香遠遠地看見弘哥兒的時候松了口大氣,什麽也不管地提了裙子就往冰上跑。

這丫頭也太沒成算了,那冰面多滑,她大概是尋人尋得急了,也沒多想,待跑了上去,沒跑幾步,就沖著弘哥兒哧溜一聲摔了過去。

那冰面先被弘哥兒拿榔頭鑿著玩已經是裂開了一點點,不過承載一個小孩子的重量還是沒問題的,可蘭香一上去,又重重地摔下去,可就不同了。

紀澄高呼一聲,“別過去!”

可惜已經為時太晚,隨著蘭香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那冰面就裂開了一道縫,然後“哢嚓哢嚓”幾聲脆響之後,弘哥兒和蘭香都滑入了水裏。

紀澄眼看著弘哥兒落水,回頭朝榆錢兒拋下一句,“去找人。”

虧得榆錢兒反應得快,立即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啊,救命啊!”

紀澄此刻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將身上披的鬥篷一扯,鞋襪衣服都來不及脫了,在冰面上一跑就往那碎開的窟窿滑去,她會鳧水,也不能眼看著弘哥兒就這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