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多受益(第4/4頁)

既然要煮茶,自然就是要長談了。

既是長談,端端正正地跪坐著實在難受,反正紀澄在沈徹面前已經毫無形象可言,說句難聽的話,只怕她一天如幾次廁都能被身邊的探子報給他,是以紀澄也並沒有端著,懶懶地往後靠在懶人架上,一頭青絲墜在雪白的毯子上,反射梅燈的光而顯出緞子般的光澤來,叫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摸一摸。

沈徹的眼神在紀澄的發端流連片刻,這才重新挪回手中的竹勺裏,緩緩從剛才搬入的雕魚戲蓮的古舊石缸裏舀水煮茶。

“這水用的是舊年的雪水,用竹管和細沙濾過之後,才不算負了好茶。”沈徹緩聲道。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夜色裏潤石的清泉,不是泠泠作響的脆色,而是渾厚低醇無聲的潤澤。

紀澄是吃人的嘴軟,喝人的自然也嘴軟,沈徹煮茶的時候不僅不算討厭,簡直就讓人看得不想眨眼睛。他的姿勢沒有做作之態,隨意而為,詩意茶意就從他的袖口、指尖流露了出來,寫意風流。可比紀澄學的那套煮茶之法自然、妙然了許多。

沈徹身上沒有穿冬日的錦襖和毛皮,紀澄想起來她最近見了他好幾次,他都不過僅僅只穿了件薄薄的夾袍,襯得人跟雪裏雲松一般清雋,紀澄難免會想,這人可真是愛美。

不過沈徹的確受老天眷顧,著深色則端凝肅峻,清簡高朗,衣淺色則俊逸出塵,灼然玉舉,只是看著就讓人享受。

紀澄覺得可能是自己盯著他看太久了,以致於很是取悅了這位喜好風流的表哥,她居然聽見沈徹說,“我有一處竹居,臨溪,初春和夏日在那裏煮茶別有意趣,開春我們可以去坐坐。”

紀澄簡直是受寵若驚了,但好歹她還算練出了一身寵辱不驚的姿態來,只輕啟朱唇道了聲“好啊。”

美人如是,輕衣斜臥,皓腕賽雪,朱唇綻櫻。

紀澄因在病中,不喜妝扮,本就是深夜來此,更沒有貼花鈿的必要,連滿頭青絲也只是一柄玉梳別住。人雖然因為病憔悴了一點,可依然當得起“卻嫌脂粉汙染顏色”的美來。

如此美人,映在人的眼睛裏就已經自成一道風景,再被沈徹挪到了他山間竹居中,美人如雪,碧樹蘊翳,便是名畫也難寫其意,所以才倏爾大方地提出了邀請。

不過紀澄是俗人,很快就開始催促沈徹繼續剛才的話題,她可不能在這兒待到天亮,她還得回小跨院呢。

沈徹看著紀澄那因袖口滑落而露出的手腕,細得只有孩童大小,肌膚欺霜賽雪,上有細微紅痕,應該是上次摔馬時留下的,白璧微瑕,在沈芫看來是遺憾,可落在某人的眼裏,卻更想再為她添上指痕紅印。

沈徹撇開眼,閉目養了養神,果然多見紀澄的好處令人受益匪淺。